她隨後低下頭,輕撫愛人的發,“這是個錯誤,一開始就是。”
於階白贊同地點點頭,“確實,不過夫人,你之後準備怎麼生活呢?”
他的問題尖銳而直白,但他還是給莫爾菲留下了最後的體面,“你的父親已經死了。”
莫爾菲抵著愛人冰涼的臉,像個沉默的幽魂。
於階白說出了自己對她的安排,“我會讓人把你的孩子送到你姐姐那裡,至於你,你的去處需要自己決定。”
“不過有一點很重要。”他俯視著女人,下達了死命令,“不要再出現在任何和安格斯相關的地方。”
莫爾菲古怪地笑了起來,“看來我沒做到的事,安格斯做到了呢。”
於階白不再看她,轉身離去。女人幽幽的聲音響起,“雖然我不想承認,但安格斯和我非常相似,我們的命運也彼此相連,所愛的皆會受到詛咒。”
於階白的腳步不停,“他不會,我會照顧好他的。”
女人低笑了一聲,似是嘲諷。
她趴在屍體的耳邊絮語,“我會殺掉那個人,然後我也會死去,這樣我就能再見到你了。”
莫爾菲低下頭吻住馬夫蒼白幹裂的嘴唇,顫抖著手閉上了他不肯瞑目的眼,“我的科威爾,我們會在地獄裡相逢,你不會等我太久的。”
她將愛人的身子平放,將自己的披肩蓋在了他死灰般的臉上,然後慢慢站起身,拿起攤位上的短刀藏進衣服裡,緩緩朝殺死自己丈夫的人走去。
隨行的醫生給男人簡單處理了傷口,隨後他便被士兵們五花大綁了起來,現在他被拴在馬邊,眼珠閃爍著死寂的光。
安格斯站在馬邊上聽於階白教訓,克萊爾難得聰明瞭一次,在副官來報告時跟著人跑了,現在她幸運地不用面對頂頭上司的難聽話。
於階白露出了嘲諷謝菲爾德時的慣用表情,“我一直以為你挺聰明的,安格斯。”
他揉了揉太陽xue,“是因為跟克萊爾在一起混久了,所以變蠢了嗎?”
安格斯頭微微垂著,“是我沒有考慮周全,我太心急了。”
於階白深深看了他一眼,“永遠不要意氣用事,知道嗎?”
安格斯抬起頭,認真地看著於階白的眼睛:“我知道了,父親。”
於階白發出了微微地嘆息,然後抬手想撫向安格斯的發,但他的動作才到一半,就被安格斯撞開了。
此刻於階白的表情是錯愕的,他跟著馬上轉過了身,看見了握住刀刃的安格斯,血順著他白皙的手指在不斷地往下掉。
於階白的表情猛地一變,跟著沖向了安格斯。他慌張地想看安格斯的傷口,手足無措地喊道:“醫生呢?快過來!”
安格斯開啟手,露出了可以看見白骨的掌心。怒氣幾乎是從心底燃起,於階白看向女人,眼裡冰冷的殺意鮮明,“我早該殺了你的,莫爾菲·利亞。”
安格斯用力握住了自己傷手的手腕,身子因疼痛而微微蜷縮,強撐著向於階白解釋道:“他是唯一活著的線索了,不能現在死掉。”
莫爾菲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殺死仇人的機會了,她失去了所有氣力,癱坐在地上,眼睛牢牢地盯著男人。
男人崩潰地大喊道:“不是我,我只是不小心碰壞了他攤位上的東西,是他攔著非不讓我走的。”
他趴在地上,淚水不斷往外湧,“都是你們的錯,你們的。”
於階白踹了他一腳,“不知悔改。”
匆匆趕來的騎士臉不安地對著憤怒的公爵,“大人,是我的失誤,我當時看見你在和這位女士交談,我以為......”
安格斯蒼白的臉色倒映在於階白的眼中,他深吸了口氣,質問道:“你以為?我還會和戰敗犯交談呢,所以你也要把他們從牢裡放出來嗎?自己去領罰。”
騎士低頭準備退下,於階白又說:“把地上那個一起帶走。”
“是,大人。”
因為條件不足,醫生只能簡單地給安格斯做最基礎的急救措施,青年的額頭因疼痛密佈冷汗,手上的白色繃帶很快也被打濕,血順著他的手指落在地上,聚起一片深紅。
醫生焦急地擦著額頭上的汗,“公爵,小公子的傷需要更精密的治療,我們可能得快點離開。”
克萊爾剛好巡邏回來,邁著狗狗祟祟的步伐靠近了安格斯後背,正準備嘲笑他兩句,卻被於階白給叫住了。
頂頭上司簡單扔給了她安排,便把安格斯抱上了馬。她眼睜睜看著公爵把安格斯圈在懷裡,馬蹄揚長揚長而去,濺了她一臉的灰。
克萊爾辦著事,把額頭撓得通紅也沒想清楚哪裡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