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那間,喻歸白淨的臉蛋兒攀上厚重的霞紅。
……
喻恩在水池邊洗換下來的床單,餘光撇到門口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你找喻歸嗎。”喻恩肯定道。
沈茍剛探出檢視的眼睛頓時縮了回去,支支吾吾不說話,像是被戳破了心事的青春少年。
半晌他嘴硬道:“我、我就是來祭拜下外婆……”
喻恩甩了下手上的水滴,十指已然通紅泛腫,他拿著洗幹淨的床單到屋簷下,一邊往繩上搭,一邊對門口的沈茍說:“在裡屋,你去吧。”
沈茍磨磨蹭蹭地到了屋門口,正要揭開門簾進去時,喻恩略帶警示的話響起:“喻歸生過病,我希望你能好好跟他相處,不要讓他傷心。”
沈茍一下子對上喻恩冷冽的視線,少年人的好面子讓他不示弱的瞪視回去,本該怒氣沖沖諷刺一番的他說出來的話卻結巴起來:“要、要你管!”
喻恩轉回視線,無視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去灶火間給兩位小朋友準備甜點和熱飲。
“傻……喻歸!”沈茍給陳娘黑白遺像上了三炷香,這才走到裡間。
喻歸回頭一看,愣住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來他家裡找他,來的人竟然還是大狗!
沈茍已經自然隨意的坐到了床邊,裡間沒多大,放了衣櫃書桌和一張床後也沒什麼多的地方,能坐的除了喻歸那張凳子就是這張床。
“大、大狗?”喻歸如大夢初醒,起身後原地轉了兩圈,才想起什麼似的,同手同腳走過來,激動的話都不會說了。
“你來找小烏龜嗎,我有糖,笨笨買了牛奶,”喻歸急忙小跑出去拿,把手裡的零嘴兒和牛奶放到沈茍旁邊,“給你。”
沈茍左看看右望望,像是在掩飾什麼,他撓了下後腦勺,眼睛不知道在看哪裡,反正沒有看喻歸,嘟囔著:“謝了。”
喻歸哪還聽到他說什麼,把東西一放又去把兔子抱出來:“你喜歡兔子嗎,你可以抱他,他很乖。”
沈茍也是個十二歲的小少年,注意力也被白胖胖的兔子轉移了,抱到懷裡才發覺這兔子可真重,“他怎麼這麼胖?”
喻恩見他抱了,欣然一笑,又去把二十塊抱出來,跟沈茍介紹這是腳腳的好朋友。
兩人就這麼不尷不尬的說了一會兒後,兩人並肩坐在小凳子上,胳膊肘正好能趴在床邊,兩只兔子在兩人的手裡一會兒被迫貼貼,一會兒來場比賽,看哪隻兔子跑得快。
就這麼玩了會兒,沈茍凝視著兔子那雙紅寶石般剔透的眼,嘀咕地說:“你不生我氣啊,我罵你你還叫我去吃飯。”
喻歸笑了笑,握住沈茍侷促摳弄的手,“不生氣,外婆說大狗只是調皮,還說小烏龜是哥哥,大狗是弟弟,要小烏龜不要生弟弟氣。”
喻歸的眼神是那麼純淨那麼坦然又赤誠,沈茍驟然紅了眼,看著跟喻歸握著的自己的黑爪子,又突然紅了臉,抽出自己的手,“我才不是你弟弟!”
沮喪的情緒還沒來得及傳達心底,沈茍遽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你說你,以前被隔壁村那個胖子欺負的時候就只知道哭,你就不會揍他嗎,我幫你打回去你還說我不是好孩子,你就活該被欺負,我才不當你弟弟!”
說到這事沈茍就氣的慌,村裡陪喻歸玩的那幾個人都出去上大學後基本都定居在市裡,要不是看他每天都蹲在村口太可憐,他和二毛才不會跟個傻子玩,遊戲規則講幾遍都聽不懂,輸了受懲罰當馬被別人看到,告到他媽哪兒,拿擀麵杖把他屁股都打腫了,連二毛也沒好到哪。
算了,大不了以後不跟他玩就行了,但沒想到這傻子一看到他們就跟他們屁股後面,還笑呵呵的一直問今天玩什麼遊戲,經過捱打,誰還敢跟他玩,要是再幹啥被看到他倆又要被揍。
他和二毛騙傻子玩躲貓貓,看到傻子自以為藏的很好後他和二毛就跑了,笑的像個惡作劇得逞的勝利者。
他和二毛爬樹抓了很多知了,回家路上和二毛還是擔心,跑回原地去看,沒想到傻子一身泥巴趴在地上哭,隔壁村那個輟學的胖子騎在他身上,一直聞傻子的脖子後面,他在學校上apha生物課老師說過,oega的腺體很重要,不能隨便去碰,是屬於什麼性.騷擾。
而傻子,就是個oega。
後來發生了什麼呢,他和二毛跑上去揍那個胖子,但是胖子太胖了,力氣也大,他和二毛兩個人都打不過,他被胖子一腳踹飛到地上,手摸到個什麼硬的東西,想都沒想,一磚頭拍了上去。
胖子流了一頭的血,別說傻子嚇傻了,他和二毛也害怕,他揹著傻子跑的時候,傻子還尿了褲子,夏天衣服薄,他白短袖後面染上一圈尿漬,得,他回家肯定又逃不過他媽一頓打。
也不知道是胖子那頭血嚇到傻子了還是什麼,傻子那幾天也不出來煩他倆了,偶爾看到他還躲,還哆嗦地說他是壞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