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與其客套讓謝寄生氣,不如收下這份好意,手恢複好了,他應該也少些自責。
晚點餘田生發語音跟謝寄彙報護工已經上門,感謝他的安排,只是請他後面不要再續浪費錢。
謝寄還是沒有回資訊。此時他在另一個醫院,在徐寒芳病房的沙發上坐著。
蕭睿十分鐘前剛到,和他商量送徐寒芳出國治療的事。
“我問過醫生,她這種情況做手術的意義不大,”蕭睿聲音低沉,“送過去也就是保守治療,讓她後期不要太痛苦……”
謝寄沒說話,目光落在徐寒芳已經瘦脫相的臉上。
護工報告他回來之前她醒過一陣,但痛得厲害醫生打完鎮定她又睡了。
他知道她以後昏睡的時間會一天比一天長,直到再也醒不過來。
“算了,”他作出決定,“都是保守治療,就別折騰了。在這裡她願意的話還能見見她想見的人。”
蕭睿不置可否,但想想又覺得不忿:“就那母女倆有什麼好見的。聽說她們今天都沒來,昨天不還哭著喊著不肯走!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謝寄仰頭枕在沙發背上,望著天花板出神,許久才疲憊道:“留在這裡,不一定是她們想見她,但我媽應該會想見她們。”
他了解徐寒芳,因為他和她這麼像,個性裡也有相通的部分。不被愛的人總是渴望被愛,所以才總做出不合常理不被理解的事。
接下來幾天,謝寄依然公司醫院三頭跑,上午在公司處理公務,下午去看徐寒芳,再晚一些就踩著點等餘田生,看醫生給他換藥,陪他打點滴喂外賣,最後再送回小區。
他一向話少,這幾天好像更少,大概累得厲害,還在輸液室裡睡過去。
餘田生都看在眼裡,心疼卻幫不上忙。他勸過幾次,既然都請了護工他就不用再往這邊跑,但謝寄聽而不聞,隔天還是準時來。
拆線前一天,溫妮也來了,換藥的時候捂著嘴吸氣,醫生笑她來得晚,沒看到真正恐怖的傷口,溫妮轉頭問謝寄有沒有看到。
謝寄靠在牆邊用手機回郵件,隨口答:“沒看。我不是醫生。”
來去幾天醫生對他已經熟悉,開玩笑說:“他是沒看,就差搶我鑷子親自動手了。”
醫生仔仔細細檢查了餘田生的傷口,說目前恢複得還不錯,後面拆了線可以繼續自己塗藥,再找時間做個機能評估。
沒了厚厚的紗布,餘田生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還沒出醫院就提議請謝寄溫妮吃飯。
他總說請吃飯,但每次都被各種各樣的事情耽擱,今天算是好不容易湊齊了人。
溫妮笑著商量:“田生哥,今天還是讓我請吧,把你那個小徒弟也叫上,畫展有他一份功勞,我答應要感謝他的。”
餘田生一聽要叫趙小海就擺手:“還是我先請你們兩個,你要請客,等畫展結束再叫他。”
溫妮轉頭問謝寄意見,謝寄不置可否,於是由他開車,三個人往附近一個商場去吃正宗家鄉味道。
餘田生大手筆點了滿滿一桌菜,謝寄心不在吃,聽他跟溫妮一個說夠了一個說不夠,只覺得好笑,不是天天請,不至於吃頓飯就破産。
不過還是有點多,吃到最後,飯桌上的菜看起來像沒動過,餘田生自己找補,怪謝寄和溫妮吃得太少。
溫妮不顧形象地摸著肚子把責任推給謝寄:“田生哥只聽你的,你剛才就應該攔住他別點這麼多……”
“他什麼時候聽我的?”謝寄背靠著椅子,目光落在餘田生臉上,把對方看得心虛低頭,才無所謂道,“吃不完打包,他一個月都不用做飯。”
餘田生自知任何一點心思都沒逃過謝寄的眼睛,忙笑著說:“對對,我打包,不會浪費的。”
從飯店出來,餘田生在商場門口就跟謝寄溫妮道別,說時間不早了,不耽誤他們回家休息。
溫妮聽得直笑:“田生哥,你這話有歧義。還好我跟謝寄一清二白,不然誤會就大了。”
餘田生反應過來,紅著臉解釋:“我是說你們都要回家都要休息……”
謝寄不理他們這種無聊對白,徑自把兩大兜外賣放進後備箱。
餘田生見狀,明白他這是要送自己,只好舔著臉蹭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