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問就把餘田生問住了,他還真沒想過能怎麼處理這個小徒弟,逐出師門不可能,就他那賴皮程度恐怕趕出家門都有點難。
做不到的事,餘田生只能訕訕閉嘴,
謝寄把飯盒一一開啟,餘田生看到三個菜一份飯,明白他這是隻點了自己的,便問他:“怎麼就一份飯?”
“我不吃。”
謝寄說著用筷子夾了一塊牛肉遞過來,餘田生愣了一下,下意識往旁邊躲,先紅了臉。
大庭廣眾之下,他這麼大個人真不好意思讓人喂,小聲跟謝寄商量:“你給我拿勺子,我自己吃。”
“手不想要了嗎?”謝寄面無表情不為所動,“我餵你讓你委屈?那你讓趙小海來。”
“別提趙小海了求你。”餘田生真有點受不了了,笑著說,“你就當他是我養的一頭驢,大倔驢!”
不過謝寄其實也差不多,跟趙小海倔得不相上下。
謝寄沒搭腔,把筷子往前送,餘田生只好張嘴接下。
他平時吃飯囫圇吞棗慣了,今天倒知道細嚼慢嚥,嚼的不只是飯菜,還有五味雜陳的心情。
餘田生一口還沒嚥下去,謝寄另一筷子又送過來了,像極了醫院裡趕著把飯喂完的護工。
“你要是覺得別扭,”謝寄突然說,“護工費記得轉我。”
被一眼看透,餘田生還真不好意思再別扭,一個喂一個接,都沒有說話,趕工似的趕著把飯吃完。
突然旁邊響起小孩脆生生又羨慕的聲音:“媽媽,你看那邊的叔叔吃飯也要喂,你也餵我好不好?”
餘田生頭皮轟地一下炸開,臉上火燒火燎,甚至沒辦法轉頭去看旁邊那個一直盯著他們的小孩兒,只小聲跟謝寄求饒:“別餵了,我吃飽了,真的。”
十幾口而已,四分之一都不到,不過謝寄沒再堅持,沉默地把飯盒收好,起身準備丟出去。
餘田生看到忙攔住:“你要去丟了嗎?別丟,剩下的我拿回去明天吃。”
謝寄提著袋子居高臨下,想問他是不是窮得一個盒飯都要反複熱來吃,但又想到他摳摳搜搜剩下的錢都去了學校福利院或者別的什麼地方,他選擇閉嘴。
點滴打完差不多九點,果然還是花了差不多三個小時,餘田生踢踢坐麻的腿,跟在謝寄後面走出醫院。
謝寄的車就停在路邊,一輛黑色越野,外觀和之前跟餘田生的車差不多,牌子卻貴了不知道幾倍。
餘田生想,還好謝寄現在過得不錯,不是以前在洪山福利院在餘家莊又或者省城的出租房裡跟著他吃糠咽菜過的苦日子。
車燈大亮,喇叭滴了兩下,餘田生回神,看著謝寄把車開過來停到他面前。
他走下臺階敲車窗,謝寄把車窗降下來:“不上車?”
“沒多遠,我自己走回去。”餘田生知道他忙,過來陪他換藥打針已經夠了,“你有事就去忙你的。”
謝寄看他一眼,推車門下來,走到另一側開啟車門,不耐煩道:“幾分鐘我忙什麼!上不上?”
看他那樣子又要生氣,餘田生只好從車頭繞過去上了車,由著謝寄替他把安全帶扣好。
真就幾分鐘,謝寄竟然熟門熟路,把車停到小區樓下,又下車開門,不過餘田生不好意思一直麻煩他,自己搶一步把安全帶解開。
他下了車,接過謝寄遞過來的外賣袋子,正要道謝,謝寄卻已經走開上了車。
餘田生目送車子開出小區,又站了一會兒才上樓,卻見門口站了個人。
不是趙小海,而是一個穿著醫院護工衣服的中年大哥。
“餘先生?”大哥熱情地迎下來,“你弟請我來你這幫幾天忙,你有什麼事直接跟我說,做飯洗衣搞衛生,這些都包含的。”
餘田生有點懵:“我弟?”
“嗯。就是陪你看醫生的那位先生,他說他是你弟。錢已經付了一個禮拜的。餘先生,我去問過醫生的,你這手最近都不要動,養好了才不影響以後生活。”
餘田生不知道謝寄什麼時候去安排的護工,還把錢都付了,是壓根沒打算給他拒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