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他,趁我生日跟他告白,結果被他吐了一身,從此視我如蛇蠍。”陳光明哀嘆,“要不是這兩年又碰上,我跟他道了很多次歉,他這輩子不會理我。”
謝寄可沒忘記餘田生在老家接的那些電話,又在電話裡把對方罵得狗血淋頭。
“只是告白嗎?”他問。
陳光明怔了怔,苦笑:“喝了點酒就……但我只是親了他,別的什麼都沒做……”
電梯叮的一聲停下,陳光明率先出來,謝寄還靠著沒動。
陳光明只好伸手擋住電梯門,接著卻被謝寄一手扣住手腕,另一隻拳頭同時落在了臉上。
拳頭並沒有多大力道,陳光明還分神想起那個影片裡,謝寄因為一句“野男人”砸向別人的那一拳。
明知道力量相差懸殊,明知道沒有勝算,卻還是把對那個人的維護包裹進憤怒的外衣裡砸向對方。
陳光明不知道該惱羞還是該慚愧,最後幹脆選擇一笑置之。
他停在病房外,對謝寄說:“他應該快醒了,我還有事就不進去了。謝寄,我不懂養魚,你懂就交給你好了。”
陳光明離開,謝寄卻遲遲沒有走進去,只隔著幾米的距離看著床裡的人。
這個他用了全部力氣想忘記卻還是無時無刻不想著的人。
在見到餘田生之前,謝寄對陳光明說的“過敏”並不十分相信。
他猜測過很多種可能,比如幹活受傷,或者突然生病,每一種都扯動他的神經讓他心口悸動。
還好,還好真的只是過敏,雖然確實看起來有那麼點嚴重。
臉上紅疹子十分可怖,眼皮嘴唇甚至耳朵也都腫著,說他是被打成這樣都不會有人懷疑。
餘田生眼皮似乎動了動,謝寄下意識往前走,卻又猝然停住,頭腦裡繼而一片空白。
他們已經太長時間沒有見面,也沒有聯系,謝寄突然不確定該以怎樣的心情面對餘田生。
仇恨?討厭?或者只是冷漠?
但看到床上餘田生突然抬手往臉上抓,謝寄顧不上多想,幾步上去把那隻手拉下來壓在床邊。
過敏引起的瘙癢猶如無數蟻蟲啃咬,尚還沒恢複神志的餘田生本能驅使地想要抓撓,然而兩隻手都被禁錮住,他一掙紮就醒了。
視野一點點擴大,由模糊到清晰,於是猝不及防地對上一張熟悉的蒼白異常的臉,然後才是那雙黑沉沉看不出情緒的眼睛。
“謝寄?”餘田生眨眼,難以置信,“是你嗎?”
俯視的姿勢實在難受,謝寄松開餘田生的手,退回床邊的椅子上坐下,跟餘田生四目相對。
餘田生還有點不清醒,甩頭眨眼,順便又要撓臉,一邊笑著說:“我是不是在做夢?”
謝寄冷淡提醒:“別抓臉,你在夢遊。”
餘田生還是抓了一下脖子,瘙癢疼痛都是真實的,聲音也是真實的,他下意識想從床上起來,又被呵斥。
“躺著別動。”謝寄皺眉起身,居高臨下,“掛著水要跑針了。”
餘田生只好躺回去,心虛地閉上眼睛,但很快又因為捨不得而張開眼,貪婪地看著小鬼。
他咧咧嘴,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是不是過敏了?我記得我喝了一點酒,然後吃了幾個小龍蝦……”
酒精,小龍蝦,過敏到被送進醫院,謝寄懷疑餘田生只要想,下次還能把自己折騰得更慘。
他閉上眼睛藏下心裡亂竄的怒火,直到感覺到手指被抓住,又被一點點扣緊,他張開眼。
餘田生滿臉紅腫陪著笑:“專案快結束了。”
謝寄沒有抽手,只是半垂著眼眸,語氣嘲諷:“恭喜你,拿命做成的專案,應該發財了吧?”
餘田生晃動謝寄冰涼的手指,有些委屈地笑著問:“沒發財能回去住嗎?還是家裡好,宿舍床太硬了,蚊子也多。”
還是熟悉的胡說八道,還是一樣的無賴,謝寄只有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