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寄忍笑提醒:“你只比他大一歲。”
“就是!才大一歲,怎麼就叫看著我長大?我們那是一起長大。”
關鍵時候被小鬼維護,餘田生突然生出一種這孩子沒白養的欣慰來,加上對面是趙小荷,這頓飯他滴酒未沾都有點薰陶陶了。
趙小荷已經把話題扯遠了,又說起看書的事,問謝寄有沒有想過上學,人總是要上學才能懂更多東西,見更大的世界。
她給餘田生留了面子,但餘田生還是感到臉上不自在的火辣。
他跟趙小荷差不多年紀,最終因為讀書和不讀書,走上了完全不一樣的人生道路。
有沒有對錯,餘田生並不確定,但他沒有後悔。
“對,聽你小荷姐的,”餘田生對謝寄說,“等你身體好點了,我就去給你找個學上,你這麼聰明,稍微學學就不得了。”
謝寄沒說話。他今天才看完醫生,做完那麼多連名字都說不上的檢查,結果未知,命運也未知。
終於吃完飯,時間也有點晚了,餘田生擔心趙小荷一個女孩子晚上不安全主動結束聚會,被趙小荷翻了個白眼。
“小時候怕鬼的可不是我。”
餘田生趕忙說:“是我是我,小荷姐天不怕地不怕。”
走到飯店門外,趙小荷跟謝寄告別,笑著問他:“小謝寄,姐姐能抱一下你嗎?”
謝寄不是很情願,但餘田生已經起鬨:“讓小荷姐抱一下吧,她可從來沒抱過我。”
趙小荷呸他:“誰要抱你。”
謝寄沒有反對,趙小荷走上來張開雙臂虛抱了他一下,然後退開,笑著又說:“好好養身體,以後有機會再來,記得找姐姐。”
“謝謝。”謝寄說。
餘田生提著一袋子書,替謝寄感謝她:“這麼多書,他可以看一陣子了。下次再買書,小荷姐一定要收錢。書我還是買得起的。”
“囉嗦。”趙小荷笑著罵。
步行回到旅館,謝寄有點累了,簡單洗漱後就躺下了,餘田生還在桌子邊坐著,一會翻翻書,一會兒整理今天檢查的單據。
謝寄聽著窸窣動靜睡不著,但也不想說話。
沒一會兒餘田生終於去洗漱,然後在另一張床上躺下來,啪地一聲燈也黑了。
黑暗裡餘田生嘆了口氣。不知道是是為趙小荷,還是為檢查的結果。
謝寄還是開口了,聲音有些低悶:“醫生說什麼了嗎?”
餘田生抬起身往謝寄這邊看:“你還沒睡著啊?這麼久都沒睡?”
謝寄不答,他才躺回去,說:“醫生沒說什麼,你都聽到了,沒出結果他們什麼都不會說的。別擔心了,睡吧。”
“睡不著。”謝寄坦承。
“認床嗎?”餘田生後知後覺,說著又笑,“有可能,很少在外面過夜,確實會睡不著。”
頓了頓,又說:“那怎麼辦?我陪你說說話?累了再睡?其實你今天應該也累了吧,跑來跑去。”
餘田生朝著謝寄這邊轉過身,對著他的是少年清瘦到孱弱的背影。他在心裡嘆了口氣。嘴裡卻興致勃勃:“對了,你覺得趙小荷怎麼樣?”
謝寄過了一會兒才回:“挺好的。”
“挺好是什麼意思?”餘田生問歸問,躺平了枕著胳膊自己又說開了,“奶奶說她是鳳凰。我看就是。這麼多年她也沒變,跟小時候一樣還是大姐大,什麼都不怕的樣子。所以我們往前往後數二十年也就飛出來她一個。”
這次謝寄沒接話,因為不知道說什麼。趙小荷很好,但太好了就夠不上,會有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