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田生咧著嘴:“是他。別喊小謝寄。就叫謝寄,他說他長大了。”
趙小荷笑得跟初夏的荷花一樣好看,卻誇謝寄:“小家夥長得真好看,你小子沒吹牛。”
原來他跟趙小荷說過他。
謝寄抿了抿嘴,喊趙小荷:“小荷姐。”
“真乖。”趙小荷把袋子遞給餘田生,卻挽起謝寄的手,自來熟地說:“他說你愛看書,姐姐又給你找了一些,你應該會喜歡。不過你到底幾歲了,怎麼比我還高?”
“十五。”謝寄說,其實他沒比趙小荷高,他倆差不多。
趙小荷感嘆道:“十五就這麼高,以後不是更高?”
餘田生在旁邊接話:“也不能太高,我這麼高就夠了,太高身體受不了。”
趙小荷偏頭看他一眼,嘲諷道:“你好驕傲哦。奶奶沒把你尾巴砍下來,都翹到天上了。可惜你沒小謝寄好看,他這臉以後當明星綽綽有餘。”
謝寄不認識什麼明星,也不感興趣。
趙小荷接著又問他:“小謝寄,聽說你對我很好奇,那你現在看我跟你想象中一樣嗎?”
她是真不把謝寄當外人,第一次就這麼熱絡又親切,好像他們已經認識很久。
“像。”謝寄有些靦腆地笑笑,“和我猜的一樣漂亮。”
他說猜,卻不說想象,因為他確實沒有特別想過,只是從奶奶餘田生的只言片語裡拼湊,卻也很符合。
趙小荷的漂亮不矯揉造作,跟她的名字一樣,清新,幹淨,猶如雨後矗立荷葉之上含苞待放的一株荷花。
他們進了飯店,趙小荷搶著請客,說這是她的地盤,再說有小謝寄在,她無論如何都要有個大姐姐的樣子。
餘田生沒搶過趙小荷,但對方畢竟是女生,讓女生請客他很不好意思,兩隻手在腿上搓來搓去,臉已經紅到了脖子後。
謝寄坐在他跟趙小荷中間,餘光早把他的一舉一動看得清楚,他很緊張,偏又要努力裝出輕松的樣子,只能不停地說話。
一頓飯時間,他已經把趙小荷不回家的這幾年說了個遍,約等於她也回了一趟家。
“奶奶生日辦那麼熱鬧,我沒去好可惜,奶奶以前對我蠻好,我現在還懷念她做的扣肉。”
趙小荷有些內疚的樣子,不過話一轉又說起餘田生,“你小子也長大了,能辦那麼大的事!”
餘田生差點咬到舌頭,擺手說:“小荷姐這話說的,我過年就二十四了,只比你小一歲,你都掙大錢了,我那算什麼。”
趙小荷一隻手託著下巴,想起什麼來撲哧笑出聲,見謝寄看她,趕緊解釋:“不好意思,我是想起他小時候。”
謝寄眨眨眼:“他小時候很好笑?”
“好笑,很好笑!”趙小荷不理餘田生在旁邊雙手合十求饒,接著說,“你不是說你快十五了嘛,他十五歲你知道是什麼樣嗎?”
謝寄搖頭。他哪裡知道?況且他那時候甚至都不在洪山。他是快十歲才被送過去的。
“他呀,那時候也是猛長個子,別人都喊他瘦狗,因為瘦,又喜歡狗。我還記得那時候放學回去,他把衣服一脫就往河裡跳,太陽光一照,明晃晃地跟條泥鰍似的。”
趙小荷嘴裡的少年餘田生,跟奶奶口中聽到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奶奶是罵,是恨鐵不成鋼,趙小荷卻有種藏在嘲笑下的欣賞。
謝寄很努力地想象明晃晃的泥鰍一樣的餘田生,瘦高身材,雙手舉過頭頂,然後騰躍,從餘莊河的堤上倏地一下跳下,只剩下水花在陽光下發出晶亮的白光。
泥鰍,挺好玩的。
趙小荷用胳膊肘碰謝寄,貼近一點問他:“你也覺得很好笑對不對?我們那會兒每天就靠笑他過日子。”
“太誇張了小荷姐,”餘田生臉上的血就沒下去過,陪著笑求著饒,“別跟他說太多,給我留點面子。”
趙小荷不理他,只問謝寄:“你還想不想聽?我可是真的看著他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