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蕾雅負責的編號五十二檔案整理一直持續到下午三點,勉強趕在會議前做完。她快速檢查一遍,確保沒有大的紕漏,將檔案放入待上級批閱的檔案堆,和哈利、羅恩一同前往會議室。
寬廣的會議室大廳,斯威克主任、漢密爾頓副主任、以及較少與他們接觸的布萊恩·瑟克斯頓副主任都已正襟危坐於長桌前。正在分發會議資料的唐克斯側過臉,沖他們使了個淘氣的眼色。她的頭發今天是深藍色的,浩渺夜海般的神秘。
三人在靠後排的“新人專屬區”落座。在開始之前,他們和大部分的傲羅一樣,仔細閱讀資料裡樁樁離奇案件的簡述和會議議程,心情也越發沉重。
待到人齊,斯威克直接進入正題:“無論有沒有參與美國的行程,我想這半個月裡,你們都已瞭解過這起黑巫師的事件。”她說著,揮了揮手邊的魔杖,中央長桌上驟然漂浮出一份巨大的世界地圖,與其同時,數張巫師的畫像也一併顯現出來,還有一枚古老的家徽。
那是一朵豔麗盛放的暗黑玫瑰,帶刺的花莖和葉瓣宛若荊棘般像四周擴散,花心緊緊纏繞一把銀色寶劍,看起來妖異、危險、強大。
會議室即刻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目不轉睛地端詳一幅幅輪轉的畫面,似乎想從其中翻找出任何的蛛絲馬跡。不時有沙沙的書寫聲,此起彼伏。
“經過霍格沃茨的斯內普校長及布萊克家族相關人士的協助調查,我們基本可以確認,這一系列事件背後都指向這個家族。”瑟克斯頓接過話,他一貫是黑巫師及其歷史方面的專家,“羅齊爾,一個古老的純血家族,在歷史上久與黑巫師、黑魔法有所牽連。”
他一抬魔杖,點向其中一副畫像,畫像被驟然放大,映出一個長相嫵媚卻冷冽的女人,深色眼睛裡流淌出一股淩厲又絕美的攻擊性:“文達·羅齊爾,格林德沃最忠實的追隨者之一,也是巫粹黨的核心骨幹。”他魔杖偏轉,畫像切換了,取而代之是一名相貌陰鷙艱險的男人:“埃文·羅齊爾,著名食死徒,在第一次巫師戰爭中由傲羅阿拉斯托·穆迪殺死。”
瑟克斯頓稍作停頓,第三幅畫像被推出來。畫中女人有著與納西莎同般的高貴端莊的氣質,連五官輪廓也如出一轍,“另外,根據納西莎·馬爾福和安多米達·唐克斯的證詞,她們的母親,德魯埃拉·羅齊爾也曾在兩次戰時輔助伏地魔的部署。並且,此人還趁機將家族勢力暗中發展擴大,最盛時,爪牙遍佈歐洲大陸。”蕾雅注意到唐克斯的身形在這瞬略為顫動,但她沒再表現出更多。
“而據斯內普校長的證詞。”斯威克將垂下的鬢發勾回而後,順便撫了撫疲倦的眉心,連聲音也透著疲勞:“這個家族在霍格沃茨之戰前不久就徹底撤出英國。具體的時間,恰好是伏地魔殺死被囚禁於奧地利紐蒙迦德監獄的格林德沃後不久。”
僅憑這些資訊,室內的氛圍已在這一刻跌落冰點,因為傲羅們一向聰慧敏銳,輕易能將零散的暗絲重新編排,勾勒出一張完整的陰謀之網。
哈利和羅恩快速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兩人的眉心都擰得更緊。
“那個怪物不會又找了能複活自己的伎倆吧?”羅恩看出哈利的所想,開口嘀咕一句,手中的羽毛筆不自覺在紙上劃出毛躁的筆跡。
“因此,斯內普校長與鄧布利多校長都懷疑,伏地魔在審問格林德沃時,得到了某些至關重要的資訊。特意讓這個家族留在後方,靜待再次出擊的時機。”斯威克說完,轉向漢密爾頓,讓他接替主持的任務。
漢密爾頓撥動自己的魔杖,長桌上的畫像再度替換,伊法魔尼華麗的城堡赫然出現。
“盡管在美國大部分被逮捕的偷獵團體都被施加過遺忘咒,但根據斯內普校長和菲茨傑拉德校長的推測,這群人暗中與羅齊爾家族勾結,真正目的是尋找伊法魔尼城堡下的‘某樣東西’。”他的聲音沉著而深重,畫面隨著他的話不斷變換,這一次,是霍格沃茨與布斯巴頓的影像,“同樣,經過調查,我們發現,霍格沃茨的地下,也曾有過類似的東西。並且,法國魔法部今早已向我們證實,布斯巴頓魔法學院亦不例外。”
漢密爾頓話音落下的頃刻,整個會議室頓時響起陣陣嘩然的議論。此時,三座魔法學校的影像並列浮動在會議室中央,而那枚黑玫瑰家徽,正在地圖中央猖狂綻放,詭譎而陰森。
“既然如此,我們是不是應該叫停接下來十月份的三強爭霸賽?”坐在前排的金發男巫埃文斯舉手發問。
“不,”斯威克抬了抬手腕,壓下場內的躁動,“沙克爾部長與法國的魔法部長已經達成了共識,三強爭霸賽不會取消。”
在眾人靜默的分秒間,斯威克沉下臉,嚴肅宣佈道:“所以,我們接下來要做的工作很明確——確保賽事的安全,並藉此機會,一網打盡這個家族,將伏地魔的殘餘勢力徹底清除。”說到這裡,她視線一轉,面向坐著五位新人的一側,“另外,我們決定將新一批傲羅的考核提前至九月中旬,以盡快儲備足夠的執行力量,為接下來的法國行動做好準備。”
會議漸入尾聲,斯威克合上檔案,是暫時處置了一塊巨巖那樣低嘆一口氣,叮囑道:“從現在開始,我希望你們打起十二分精神,對所有的事都保持警惕。無論是在工作中,還是在生活裡。任何可疑的跡象,都必須即刻彙報。我相信你們都很清楚,在錯誤的領導下,魔法部曾走過一次歧路,因此,沙克爾部長和我都絕不希望,我們會重蹈那次覆轍。”
無數椅子拖動發出的刺耳摩擦聲在空氣中響起,宣告著會議的結束。人群紛紛起身、走動、低聲交談,於無形的沉悶陰雲底下穿行。每個人的神情都變得越發沉寂憂鬱,宛如有看不見的手扼在他們喉嚨。他們深知,那令人驚駭的黑霾,如今正以另一種方式試圖捲土重來。
不過,這種窒息只持續很短的時間,傲羅們便拾起堅韌的決心。
盡管現在,他們仍有些面面相覷,沒有人知道、亦沒有人有膽量去猜測,接下來等待他們的會是什麼。但是,每一個人都很清楚,已直面過無光黑夜的他們是絕不會願意就這樣讓一切重新燃起。
斯威克在一切吵雜中抬頭,突然叫住正往門邊走去的年輕傲羅,“蕾雅,你留下來,其他人都趕緊出去吧。把門關上。”
“啊,好的。”蕾雅與同行的哈利羅恩告別,掩上門。
“不是那麼正式的談話,來這邊坐吧。”斯威克起身離開會議主桌,坐到靠窗的絨布沙發,輕輕拍了拍旁邊的空位。
蕾雅順從地照做,略有拘謹地坐在她的身邊。這是她除開霍格沃茨那次,第一次離斯威克主任如此之近,以至於她都能聞到主任身上淡雅的茉莉香氣。
年長的傲羅主任真誠地露出一個溫和的暖笑,眉眼間都是跟她身上香氣匹配的優雅,“雖然我知道你們決定是要保密的,但還是容我先說一句恭喜吧,蕾雅,新婚快樂。”她稍微垂眸,望見蕾雅無名指上的婚戒,笑得更加恬然,“看來,在美國的事,確實讓斯內普校長有些……擔憂了?如果我沒記錯,他當初的建議,可不是讓你成為一名傲羅。”
“謝謝您,斯威克主任,”蕾雅靦腆一笑,直視主任同樣溫暖的眼睛,坦率承認:“是的,他確實有點緊張。在美國時我也跟他提過,我很喜歡傲羅這個職業,也覺得很適合我,您當時對我的看法是對的。”
“那麼今後,你仍希望我們稱呼你為萊恩哈特嗎?還是萊恩哈特·斯內普?”斯威克耐心確認到。
“除了書面檔案,我們決定在工作場合仍沿用婚前的姓氏。”蕾雅大方應道。
“明白。”斯威克微微頷首,面容鋪開毫不掩飾的贊賞,“我的看法至今未變,蕾雅。你的確很適合這份工作,你的天賦、才能、努力程度,甚至背景與關系,都無比匹配。比起哈利的無畏直覺和隨機應變,你的優勢在於細致冷靜的判斷,還有對魔咒的獨特見解和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