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布利多校長,斯內普校長,麥格教授,以及其他教授,感謝你們對蕾雅的培養。”眼淚過後的副司長依舊大方得體,保持著他一貫的風度。
“言重了,萊恩哈特副司長,蕾雅本來就跟您一樣出色。”麥格教授含笑點頭。
“我想,應該是我向你們父女表示感謝。”鄧布利多樂呵呵地拍了拍雷格納,又拍了拍蕾雅,末尾的視線卻放在故意站遠的黑發男巫那邊。他和顏悅色地眯了眯眼,調皮地暗示:“不過,我相信以後我們還會經常見面的。”
“我也深信不疑。”麥格毫不掩飾地笑著,鮮有地開起玩笑:“蕾雅要想真正離開霍格沃茨可能有點困難。不過,在傲羅的工作中要小心保護自己,好嗎?”
“嗯,謝謝麥格教授。”蕾雅已經害羞到說不出更多的話,只得側過臉,刻意不去看一言不發的斯內普。
等到事情差不多結束,兩人一起送雷格納離開學校,也正好溜出擁擠吵雜不堪的禮堂——梅林知道斯內普有多討厭這種場合。他不得不戴上社交面具,顯然,方才與馬爾福、格林格拉斯及其他幾位家長的交流已耗盡他不多的耐心。
“那麼,明天家裡見,寶貝。”雷格納停在幻影移形的區域,整理過黛青色西裝後回頭望著兩人,“好好享受今晚的晚會,媽媽特意給你挑了一條裙子。”
“嗯,家裡見。”蕾雅此時緊抱一個快跟她差不多大的硬紙袋,畢業證書被她塞在其中,捧花則被禮貌的斯內普校長幫忙拿著。
“還有,謝謝你,西弗勒斯。”雷格納謙和地露出笑容,“我知道你在她職業選擇上也給了很多建議。”
“那不算什麼。”斯內普稍稍揚起下巴,“回去吧,不是有工作沒完成嗎?”
“你說得對,我確實得走了。”雷格納撚起魔杖,“那麼,你也是,家裡見。”
“好。”
兩個人慢慢地返回城堡,他準備送她回公共休息室。
日光已在這個時候沉落下來,化為醇厚和煦的一捧暖橘色披在兩人身上。兩人的影子被傾斜著投在古老的牆磚,隨著太陽高度的變化漸漸融合成長長的一道暗色,卻很快就由於光線的消失而凋零。就像玫瑰枯萎般的蒼涼,一點一點,牆磚和影子都變成醜陋荒頹的灰濛。
她在這些細碎的斑斕和晦暗中越走越慢,手指無意識地剮蹭沿途所能觸及的每一物,目光流連於沿途所能望及的每一景。高懸的天花依舊垂掛著明暗的燭臺,牆壁上那些畫像們正在對他們親切地微笑或點頭。白晝奏起的歡樂終會在黑夜消沉的光影中褪去,就像樓道中漸行漸遠的笑聲。
她的心中盈滿不捨,所經過的每一扇門、每一段樓梯都承載著無數的回憶,卻又記不清楚到底都發生過什麼。
他放慢腳步陪伴她,絲毫沒有在意一路上多少投過來的好奇眼神。快走到格蘭芬多塔樓,他才回過頭,“不用這麼捨不得,”
其實,要不是還在霍格沃茨城堡裡,要不是她還穿著校服,他幾乎會立刻抱住她,盡管他從不會為這種事情動容。但遇上她以後,一切好像都不一樣了。比如說現在,他少有地嘗試以言語安慰這隻眼睛都快哭腫的小獅子,“你我都知道你日後還會常回來的。”他緩聲說。
她應聲抬起眼眸,迎上那雙深沉的黑瞳以及其中沒藏好的關心,“可是,這是我當學生的最後一天了。”她的嗓音殘留一絲哽咽。
“總有前行的時候。”斯內普低低地說,還是決定故意嘲諷道:“我建議你現在最好穩住情緒,至少為了晚上。我可不想——”
她被這句話吸引了注意力,連忙小跑上前追問:“你不想什麼?”
“沒什麼。”斯內普輕咳一聲,回過頭繼續爬樓梯,隨即突兀地轉移話題:“袋子裡是今晚的衣服?”
“嗯。”蕾雅知道他話裡有話,但她知道就算她追問,以斯內普的性格,他故意不想說的話是問不出來的。於是她隨他的話瞄一眼懷中物品,確認道:“看來是一條黑色的禮服,說是媽媽特意挑選的。”
“上次,”他握在捧花上的手指動了動,故作平靜地問道:“也是你母親選的?”
“上次?”蕾雅一愣,沒有立即反應過來。她思索片刻,才意識到他大概在問慶祝勝利晚會的那次,輕快地反問:“嗯,好看吧?”
斯內普低哼一聲,沒有再說話,一直沉默,直到將她送了回去。
……
今晚註定是一場浩大的萬聖節假面舞會,因為主負責人是斯拉格霍恩教授。剛恢複身體康健的他大概也恢複了一貫大手筆,而已然回到正軌並且獲得許多資助的霍格沃茨,慷慨地允許他將這一事實體現到舞會的佈置裝飾。
禮堂前的長廊和庭院都掛滿萬聖節南瓜燈和懸浮的蠟燭,更多的魔法燭火隨著空氣的流動而緩緩移行,像是夢幻般的銀河那樣流光溢彩,連白天毫無生氣的草坪都被重新裝點成一整片浮動的炫目光斑,不時有躍出的暗色燈籠和幽靈形狀的煙火一閃劃過。
靠近禮堂,門廊被長長的絲帶和高低錯落的金色帷幔裝飾得如同幻境般迷濛,奇異的霧氣彌漫其中。隨著人群的走動霧氣連帶帷幔一道道掀開,而後又重新規整。就像是這個境界在有生命力地主動迎接每一個步入這場萬聖夜舞會的幽靈和活人。
赫敏身穿烈焰般的紅色長裙,帶著一個裝飾著紅寶石的蝴蝶形狀眼罩。她正挽著一身深紅色西裝的羅恩,外套的領口別著一枚與赫敏眼罩匹配的小蝴蝶,面具則是一副骷髏的形狀。
哈利是一副優雅紳士的裝扮,高禮帽上裝點一根巴克比克的長毛,這肯定是布萊克親自為他搭配的。他身邊的金妮像個小公主,鑲嵌著金色絲線的白紗過膝禮裙輕盈垂下,臉上是同樣潔白的假面,顯得她的一頭紅發愈發鮮紅。
在蕾雅不緊不慢地撥開霧氣繫上她的假面眼罩時,哈利已經伸手推開禮堂那扇厚重的橡木門。
見到畢業生們一一步入大廳的時分,指揮臺上的弗立維教授立即幹淨利落的垂下手臂。頃刻間,全部的樂器,臺上的唱詩班,舞池裡的人,食物桌上的小仙女,牆邊上的魔法南瓜和蠟燭,地板上撲閃靈動的星光,還有韋斯萊魔法把戲坊特供的鬼面煙花,都在這一刻被灌入生命力般動了起來,令人眼花繚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