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紀禾搖頭說:“不。”
女人開車走了。
拐出禦湖灣,到高速路口的加油站停下,她走進便利店,在靠窗的長凳上坐下,看向窗外說:“如你所願,東西呢?”
陳祈年把沉甸甸的小布袋丟到桌面上,遲疑片刻問:“你們要怎麼處置他?”
女人拆開袋子束口,對著內裡的鑽石掂量幾番,才說:“我想,我怎麼照顧我未婚夫,就不勞你操心了。”
“那你最好看緊你的未婚夫,別再讓他亂跑。”
女人睨著他,目露兇光。
陳祈年站起來說:“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鄺儀知道她要來,十分歡迎,特地做了一大桌子法國菜,什麼焗蝸牛香煎鵝肝紅酒燴牛肉之類的,直把紀禾撐得險些爆肚。
鄺儀如今做著翻譯的工作,日常也是東奔西跑忙得不可開交,很抱歉地對她說抽不出更多空擋陪她好好遊玩,紀禾覺得沒關系,反正她恰好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在法國呆了一個禮拜,她又去了義大利,本來是想去巴勒莫的,但恰巧米蘭舉辦時裝周慶典,她受到一個品牌邀請,就中轉飛了過去。
時裝周無非就是看走秀看模特看明星看各路大咖,慶典完之後又是內場派對,紀禾不能說玩得不盡興吧,但可能真的是到了年紀,蹦迪蹦了沒幾分鐘就跳不動了,累得氣喘如牛,索性回酒店休息。
下榻的酒店是品牌方提供的,挺出名一個連鎖酒店,環境設施服務都非常不錯,就是隔音差了點。
當紀禾躺在浴缸裡,清清楚楚地聽到隔壁傳來的巫山雲雨浪潮拍打之時,不禁懷疑酒店是不是在隔音降噪這方面偷工減料了。
紀禾穿著浴袍,給自己倒了杯紅酒,伸長腿躺到沙發上,用遙控器開啟電視想找部電影看。
這房間裡的電影存檔挺奇怪,盡是些giao和cut型別電影,想找個惡俗的喜劇都沒有。力王已經是她能接受的最大限度了,像這上面的什麼下水道的美人魚和發條橙之類的,是真的會引起她生理心理雙重的不適。最終她挑挑選選,在羅馬帝國豔情史和星光迷亂間選擇了後者。
螢幕上少女亭亭玉立,風華絕代,詹妮弗康奈利是真美啊,幾百年也難出這樣一個美人了,這麼想著,隔壁又響起靡靡的床笫之聲。
離譜的是,激烈地持續了大半夜。
紀禾看完電影躺下後在床上翻來覆去,拿被子捂、拿枕頭蒙,那聲音就像蒼蠅叮著腐肉一樣拼命往耳孔裡鑽。
真見鬼!怎麼精力就這麼旺盛這麼能折騰,吃藥了?
按照以往的脾氣她早踹門了,現下卻是平靜——頂多不耐煩吧,不至於暴躁到要拍牆踹門罵人的地步——她只裹上外套出去了。
淩晨五點,昴星東升,夜空是濛濛的霧,介於煙青與靛藍之間,都快天亮了呢。
她漫無目的地逛著,路邊街燈昏暗,四下曠蕩無人,偶有一隻白貓飛速躦過,像一道稍縱即逝的白虹。
行走在異國街頭,好像煩惱通通都撇在了國內,她心情真的一點一點變好起來。
逛到晌午,看了場精彩的馬戲表演,吃了頓飽飯,回到酒店,就在門口撞見從隔壁房間走出來的住客,她驚訝:“孟舟?”
“禾姐!你也在這呢。”
小姑娘眉清目秀,容顏甚是清麗。初見她時因為年紀尚小兩邊臉頰還團著軟乎的嬰兒肥。這麼幾年過去,雖說也沒多大吧,看著倒是愈發精緻幹練了。
作為步履不停的金牌設計師和帶來巨大收益的首席功臣,紀禾去年曾向她提供設計總監的職位,不料小姑娘竟然拒絕了,拒絕的理由是她覺得總監就得經營和管理了,她還是更想專注設計。
有一說一,紀禾挺佩服這小姑娘的想法,現在一門心思純粹搞藝術的人可是少之又少鳳毛麟角了。
一名個高臉帥的年輕人又從房間走出來,孟舟介紹說:“這是我男朋友,姓江。這是我們老闆,紀總。”
居然也姓江,不對,什麼叫也,根本就不存在也,紀禾斂掉亂七八糟的想法,笑著點了下頭。
孟舟說:“我們正要去樓下去吃午餐呢,禾姐你一起嗎?”
紀禾笑說:“我吃過了,你們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