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變了呢。”紀禾說,“變穩重了。”
“因為我們都長大了呀。”
“有的時候我居然希望不要長大,是不是很奇怪?小時候那麼苦。我聽人說,當人對現狀不滿意,就會不斷追溯過去,或是幻想縹緲的未來。難道我還不滿意?難道我就真的這麼貪婪想兩手全抓?”
“過去不全是苦的呀,一定有什麼動人心絃的地方,所以才讓你感到留戀。你知道我看到你的現狀是什麼感覺嗎?”
“嫉妒。”
查理蘇笑了出來:“不能說沒有吧,但更多的還是別的,就像踏進一座芬芳的水泥花園。記得有次我去參觀一所教堂,剛好有個牧師在佈道,他說人生其實就是一片花園,這麼多年你灌溉除草施肥,不停地忙碌,然後有一天,你抬眼環顧四周,發現你的花園裡開滿了花,芬芳撲鼻,萬物盛開,像永不逝去的春天。這就是我看到你現狀時的感覺,生生不息的春天。”
紀禾笑說:“我就知道我喜歡你是有原因的。”
查理蘇得意洋洋:“什麼原因?”
“說話好聽。”
“還有呢?”
“頗具姿色。”
“還有呢?”
“沒啦。”
查理蘇抱著她笑說:“吻技也一流吧?”
“想得美,排不上號。”
“不可能。”查理蘇捏起冷盤裡的一顆櫻桃,挑眉說:“你信不信我可以用舌頭在這顆櫻桃梗上打個結。”
“是嗎?我不信。”
查理蘇立馬將櫻桃丟進了嘴裡,一分鐘後捏出來,櫻桃梗上果然圈著個小結節,他眨眨眼:“voia~”
紀禾扯著他兩邊臉笑說:“那說明你是熟能生巧百煉成鋼,親過太多我不知道的吻。”
“也可能是我吃過太多櫻桃爬過太多櫻桃樹呢。”
她倒在他懷裡,查理蘇低下頭親她,邊親邊低聲笑說:“我要從山上帶給你快樂的花朵,帶給你鐘形花,黑榛實,以及一籃籃野生的吻,我要...”他湊在她脖頸上親了下,“像春天對待櫻桃樹般地對待你。”
紀禾被他弄得很癢,一直笑,覺得自己像是喝醉了。
查理蘇低聲問:“想不想逃?”
“逃去哪兒?”
“逃離這裡。”
他又湊到她耳邊說:“好吧,其實是我身上沒帶夠錢。讓女士買單就太不紳士風度了。不過沒關系,這家餐廳是個外國人開的,就當老佛爺替我們付的錢吧,怎麼樣?”
紀禾笑問:“被抓到怎麼辦?逃單很丟臉好不好?”
“放心,看他們這個樣子,忙都忙不過來,哪有空管我們呢。你先假裝去衛生間,之後我再來找你。”
“那你說的,要是你被抓了我可不管。”
查理蘇只是笑:“去吧。”
紀禾整理了下儀容,拎起包,或許是壞事幹多了吧,竟一點不覺得心虛,走得大大方方十分自然。
她踩著高跟鞋往樓梯處走,心裡猶在為這個荒唐的逃單舉動忍不住發笑,想著要是真被抓包那可就丟人丟到家了。一絲藍色的迷霧忽而在荒唐的趣味間洇開,她腳步越來越慢。
到樓梯口,戛然而止。
看著眼前咖啡色的地面,紀禾急忙回過頭去,查理蘇依然蹺著二郎腿坐在位置上,朝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