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祈年聾了,行屍一樣,憑著肢體記憶坐電梯上樓,回到房間,鑽進淋浴室,癱倒在花灑下的冷水裡。
兩人在雨裡撐著藍色外套激吻的畫面回放了一遍又一遍。
那股恨意像一窩綠幽幽的毒蛇,漸漸膨脹,扭曲。
冷水滲進手心,在他自虐般的粗魯□□中掀起一陣發洩的快感,可那股焚燒般的濁流只是積淤到胸口,瀦留著始終出不來。他眼角泛起生冷的血腥氣,只是一味地折騰...
自助餐廳裡。
“是這樣發音嗎?”陳安妮問鄺儀,鄺儀笑著糾正,慢慢地重複一遍,陳安妮又跟一遍,好像早間法語課堂。
“以後我也想住在巴黎。”陳安妮嚼著羊角包說。
“好呀。”鄺儀說,“等你長大了,你想住哪兒都行。”
“你呢?”她又問陳寶妮。
未及陳寶妮開口,陳安妮就輕蔑地說:“她要上山當道姑。整天做法念咒的,家裡都快變成神仙庵啦。”
陳寶妮相當平靜地說:“你不懂,科學的盡頭是哲學,哲學的盡頭就是玄學,我現在直通玄學,少走了很多年彎路。”
鄺儀笑起來:“我理解你,信仰嘛。”
鄺儀自己都皈依天主教了,陳寶妮望著她脖頸上的十字架吊墜,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起這麼晚。”鄺儀笑看著身穿浴袍手牽手走過來的兩人。
馬飛飛從炒粉碗裡抬頭瞄過去,沒吱聲。
紀禾在對面坐下,查理蘇親了下她頭發說:“想吃什麼?我給你拿。”
“豆漿雞蛋就行,再來點水果,別的不要。”
對上鄺儀意味深長的笑容,紀禾問:“幹嘛?”
陳安妮和陳寶妮相視一眼,又很有默契地模仿起親親來。
陳安妮:“紀小魚~”
陳寶妮:“大騙子~”
鄺儀和馬飛飛都哈哈大笑。
紀禾:“......”
紀禾抄起兩根筷子要戳她們:“閉嘴!”
陳安妮:“嘻嘻~”
陳寶妮:“安妮三號真的要當我們姐夫啦。”
紀禾不搭理她們,環視一圈:“陳祈年呢?不來吃早餐?”
馬飛飛給兒子剝著橙子說:“回家了。”
“回家了?”
“對啊,說是有什麼事吧,一大早就退房走了。”
“行吧。”
查理蘇端著盤子坐下來,紀禾拿了塊芭樂,漫不經心地吃著。
陳安妮眼珠一轉,焉壞焉壞的,故意佯作驚詫道:“安妮三號!你的脖子怎麼啦!被蛇咬了嗎?”
“什麼呀...”
“哪呢我看看。”
查理蘇轉過脖頸,紀禾撥開他浴袍的領子一瞧:“......”
只是枚緋緋的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