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禾被高低不齊的唱聲環繞著,彷彿被柔軟的羽穗包圍,一種真實的幸福洋溢在心間,飛舞在眼前,就像蠟燭上的金色火苗,熠熠流光,搖曳成影,無數幽藍的蛺蝶在閉眼的瞬間飛向永恆的記憶之河...
她許了個願望。
一道道青紫色的雨箭在他腦海中亂砸,沒射傷那個一路跟隨的小黑孩,卻穿過七年的時間和空間,在半明半暗的世界裡彷彿帶狀閃電,將他一箭殛倒。他睜著紅眼,看著查理蘇在陰影裡把臉貼到她的頸窩。
耳鬢廝磨,說俏皮話,兩人開心地笑起來。
眼前耀白一陣,像走出隧道,原來是廳內的燈撳亮了。
“別光顧著說悄悄話啦,切蛋糕呀!”馬飛飛沖她說。
紀禾搡了把黏過來的查理蘇,接過刀,往蛋糕中間切下去,分成好幾塊,催促他們道:“自己拿呀。”
“我要水果和奶油多一點的!”
“我和她相反,喏,我這塊上面的水果和奶油都給你。”
“j&039;aihoat!”
“小野,在這要說中文知不知道?不然大家都聽不懂你說的是什麼鳥語...”
“別說髒話,帶壞孩子。”
“我知道我知道!小加說他喜歡吃蛋糕,我法語學得很快吧?signori,ho capito tutto eo che ha ditto。”
“...你這是義大利語呀。”
陳祈年一句也聽不見,他只盯著看。他沒辦法不看,兩人肩膀擁擠在一起,腦袋靠在一起,完全沒有距離,兩張笑容不斷的臉龐像天上無數個明晃晃的太陽,刺得他眼眶發漲、發澀。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自己的目光能生出鈎子,把查理蘇的臉抓爛。
馬飛飛往嘴裡塞了團奶油蛋糕,瞥見陳祈年兩隻眼睛都快淬出火星子了,正想怎麼著地安慰一下,耳邊刺啦一聲,凳腳摩擦過地板,陳祈年站起身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查理蘇奇怪地瞧他眼,低聲道:“祈年賢侄怎麼啦。”
紀禾笑說:“誰知道。”
雙胞胎和小加在玩畫烏龜的遊戲,鄺儀充當裁判兼翻譯,馬飛飛想了想,朝她道:“我去趟衛生間。”
鄺儀不屑地翻白眼:“去就去,這點屁事還要報備?”
馬飛飛嬉笑一聲,趁眾人不注意飛快上樓。
房間裡傳來沉悶的擂聲。
馬飛飛推開門看,陳祈年正在發了瘋似的捶打一條紅色的沙包,手套都沒戴,好似把沙包當成了仇人。
晚風從敞開的陽臺渡進來,攜著樓下的歡聲笑語,一滾一滾地卷著垂地的簾幔。
簾角處滿樹青橘,在地板上如積水的反光裡泛著淺綠的微芒和酸澀的氣息。
馬飛飛掏出煙盒點了支煙,倚靠在通往陽臺的落地窗框上,安慰道:“別難過了,現在就這樣了,我早告訴過你,這是不對的。你姐有她自己的想法,現在這個想法從天而降了吧。就算你和你姐是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吧,也鬥不過這種殺回馬槍搞突襲的呀。”
陳祈年置若罔聞,只悶頭打沙袋,兩條從短袖裡伸出來的胳膊彷彿充血,繃出遒勁虯結的青筋。
“主要人家還是雙箭頭,但凡是個單箭頭,說不準你小子都能有機會。別告訴我說你看不出來,你姐都快把臉笑爛啦,笑笑笑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
聞言,陳祈年停下手,受到重擊的沙袋往回彈,像飛起一腳,把他踹倒在地。
馬飛飛暼過去,看著他轟然倒地,彷彿死了一樣,不由得嘆口氣:“行啦,事已至此,想開點吧。你還這麼年輕,天涯何處無芳草嘛,別在一棵樹上吊死。要麼小飛哥給你介紹個女朋友?”
陳祈年望著天花板說:“除了她我誰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