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響起咚的一聲,很細微,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他側頭去尋,發現他們的影子被月光照耀著投到地上,交疊在一起好像接吻的樣子。
他目光像柳條兒一般飄蕩,聽見了他們接吻時的聲音,彷彿兩只魚兒在唼喋,他笑起來。如磋如磨的魚群散開,猶如一盤銀鱗。他伸出手去夠,想撈一條上來。
紀禾驚訝地看著他握住自己的手,說:“你幹什麼?”
魚兒握在手心裡撲稜,十分軟乎,彷彿爛銀,從指縫間溜走,他聽到一個聲音說,你喝醉了。聲音裡含著熟悉的香氣,他聞著那股要命的香氣...
香氣黏在發絲上,被風吹著,像春醒時湖面上的細枝柳條,拂過他的耳朵和他的後頸。她的肩膀擁擠著自己的肩膀,隔著學士服,在六月燦爛的驕陽下,他感到她薄薄衣裳下的體溫,正像夢裡的月光那樣緊貼著自己的面板。
“哎好,就這樣別動,都笑一個嘛,說茄子!”
“茄子——”
“好啦好啦。”
唐昊拖著寬松的學士服小跑著過去,遞上相機格外殷勤地說:“美女姐姐你看,我拍得不賴吧?”
“相當不賴。”紀禾笑說。
唐昊掏出自己的手機說:“那美女姐姐,我能不能跟你合個影呀。”
“行呀。”
四周一下變得酷熱難捱。
陳祈年提著相機,沒什麼表情地看著。陳安妮在跟前上躥下跳,興奮地說:“哥,哥!給我拍給我拍!”
陳祈年敷衍地按著快門。畢業季,穿深藍色學士服的學子們像鯰魚一樣在校園裡四處流動,正往禮堂內麇集。
“美女姐姐,你以後一定要常來北京玩呀!”
“會的。”
“噯,小祈也是,本來——”
陳祈年聽見急忙打斷,扯過他說:“到時間了,該入場了。”
偌大的禮堂內座無虛席,紀禾拎著雙胞胎在人群間穿梭,找到座位坐下。
窈窕的倩影彷彿月光在深藍色的海浪裡晃蕩,許熠看了一陣,等陳祈年走到跟前,笑問:“那你姐啊?”
陳祈年點點頭。
許熠笑了聲:“噢...怪不得。”
陳祈年莫名其妙:“怪不得什麼?”
許熠擠眉弄眼:“怪不得兔子想吃窩邊草。”
陳祈年:“......”
許熠問:“你沒告訴她?”
陳祈年說:“當然沒有。”
許熠說:“我不是指這個。”
陳祈年頓了片刻,說:“也沒有。”
“好吧。”許熠拍拍他的肩膀說,“算是撿你的便宜啦。”
典禮開始,歡聲雷動,紀禾開啟相機,調至錄影模式想給陳祈年錄一段,發現儲存裡躺著段錄影,點開看,自己的臉放大了呈現在畫面上。
“...我才想起來,過兩年就是奧運會了啊。”
“嗯,城建都在翻新呢,到時候我們來看。”
“拍多少張了?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