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請的賓客眾多,陳安妮禮物也收到手軟,自然是開心得嘴角壓都壓不住。
陳寶妮對於搶姐姐的風頭沒有絲毫興趣,哪怕紀禾也為她準備了一條漂亮裙子,她看都不看一眼,只穿著自己日常的便服,跟個農場擠奶工似的,抱著老態龍鐘的烏爾蘇拉,和一群小同學蹾在角落玩扶乩。
看著她盤腿坐在地板中央,握住一支筆在沙盤上神經兮兮地來回窸窣,嘴裡振振有詞,四周小同學像崇拜邪教頭子一樣滿目敬佩地望著她,紀禾搖頭嘆氣。
她到酒水區拈起塊芭樂,剛塞進嘴裡,耳邊響起道頗為輕佻的嗓音:“嘖,這條裙子還留著呢。”
紀禾回眸,莞爾道:“孟總,別來無恙。”
孟忍冬西裝筆挺人模狗樣的,伸出自己幹幹淨淨的手說:“我離婚了。”
“這麼說來...”紀禾眉尖輕挑,“我是該恭喜你呢,還是該安慰你。”
“先恭喜我。”孟忍冬一低頭,搶著吃掉了她指尖上的櫻桃,“再好好安慰我。”
“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你不是說你不能離婚?”
“事實證明,人還是不能把話說得太死。人生太短暫,已經賠進去了一個十五年,剩下的幾個,我覺得還是充分利用為妙。盡管付出的代價有點高啊。”
“孟總被分家了?”
“豈止是分家,簡直是抄家。恐怕你得從坐在阿斯頓馬丁上哭,換成坐在腳踏車上笑了。”
紀禾託著酒杯笑說:“你離婚和我有什麼關系?”
“說說嘛,以防你想知道。”
“我不想知道。”
“真的?”
“好馬不吃回頭草。”
“回頭草還很新鮮,不嘗兩口?”
“說不定你更享受現在這樣呢。”
“現在哪樣?”
紀禾一把揪過他的領帶,湊近他慢條斯理地笑說:“若隱若現啊,孟總,記著你說過的話,全露了就失去美的張力了。你剛從一個火坑裡爬出來,不可能又急著跳進另外一個火坑吧?”
孟忍冬垂眸笑:“你換香水了。”
他把臉貼到她耳後聞了下,低聲笑道:“要是這個火坑裡全是這個味道,誰說我不樂意跳下去。”
陳祈年來晚了,一進來就在麇集的衣香鬢影間看見她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擺明瞭在打情罵俏。陳祈年氣得夠嗆,定睛細看,發現那男人相當面熟,再一想,這不就是當初那個在樓下摟著他姐狂吻的臭男人麼?
他對他這些可惡的情敵的模樣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陳祈年滿心窩火,抄起杯酒一飲而盡。
牆角爆發出一片唏噓,轉眼看去,陳寶妮坐在地上裝神弄鬼,面前擺著的沙盤畫著些陰暗潦草的咒語,一根桃木乩筆竟然懸在半空跳動不止,他喝道:“你又在搞什麼!”
“哥,我正在請仙算命呢!”陳寶妮望著他,突然瞪大了眼睛,“哥!我看你印堂發黑,雙目晦澀,不是血光之災,就是苦情久矣。哥,你該解解卦啦!”
陳祈年:“......”
陳祈年當真蹲下來:“怎麼解?”
陳寶妮立即掏出三枚硬幣遞給他:“一起拋六次,快。”
陳祈年一邊拋著,陳寶妮就一邊用紙和筆記錄硬幣結果,六次拋完,已經畫成了一個簡易但完整的六爻卦象。
盯著摩斯密碼般長短不一的卦象,陳寶妮摸著下巴沉吟說:“離上震下,火雷噬嗑;哥,看來你要恰當採取主動措施,鏟除障礙,改變狀況,否則制約無窮,只得繼續忍受。”
陳祈年信了,說:“能不能幫我再算一卦?”
“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