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將他的影子拉長,斜照在地面上,紀禾發現自己正站在他的影子裡,遂後退一步,不確定自己這會是該走呢,還是繼續留在這,說僵持也談不上,只是隱晦不清。
半晌就靜默地消逝在了煙霧裡,孟忍冬彈掉煙灰,說:“回去吧。”
“路上注意安全。”紀禾轉身就走。
“等等。”
煙味隨著孟忍冬一起湊近,不算難聞,可能是因為混雜了他身上那股木質調的香水味吧,紀禾也說不上討厭。他的手停在自己臉上,略顯粗糲。
只有面對面站著時才發現他那麼高,紀禾踮著腳,距離卻被他拉遠了,像在逗弄自己。
紀禾是不可能主動第二次的,正要放下鞋跟,孟忍冬低笑了聲,抬起她下巴吻了綿長濕熱的一道。
“回吧。”最後他松開她說,“晚安。”
紀禾推開家門上了二樓,雙胞胎一看見她就捂著嘴偷笑,紀禾瞪眼說:“幹嘛!”
膽大包天不知死活的雙胞胎竟然當著她的面,嘟起嘴巴模仿起親親來,紀禾臉紅了一瞬,追過去抬手要打,雙胞胎溜得飛快,邊躥邊說:“...噢噢交男朋啦!”
“住嘴!”
雙胞胎笑鬧著栽到沙發上,團團躲在陳祈年身後,紀禾這才看見他:“回來了?什麼時候到家的?”
陳祈年冷冷地說:“下午。”
他春節期間沒搶到回家的票,不得已留在北京過年。
好不容易趁著清明節買來了票,也多請了幾天假,誰知一回家就碰上這出,將他的期待和熱情徹底粉碎了。
紀禾見他臉色不怎麼對勁,正欲開口,陳祈年卻噌的站起來回房間了。
門一關,陳祈年就像個被擊倒的木頭樁子,啪一聲直直栽到床上。
他側躺著,耳邊是從客廳隱隱傳來的、雙胞胎追問她男朋友的大呼小叫的聲音,眼前是那個陌生男人將她摟在懷裡一親再親的畫面。
那畫面像只惡毒的大手緊緊攫住他的心髒,疼得他抽不過氣。
他扭過頭,將臉埋進枕頭裡,一行濕潤從眼角劃過,在枕面上洇開一朵小花。
陳祈年攥著枕頭,心裡恨死了這個男人,更恨透了——
也許恨不起來,他把臉一撇,胡亂抹去淚痕,望著蒼白的天花板心道:我真是討厭死紀禾了。
十五歲的陳祈年心碎了,很不爭氣地掉了眼淚。
他想起小飛哥曾經說過的,千萬別想到愛,更別想什麼白頭偕老一輩子!一旦你有這種念頭,就要立馬抽身而退!否則你就要完蛋!徹底完蛋!
遭受重創的陳祈年恨恨地決定回學校去,他再也不要見到紀禾了,他更希望這個男人明天就被分手。
陳祈年說回就回,次日大早收拾好行李,提著行李箱下到一樓客廳,在玄關處準備換鞋,紀禾見狀詫異道:“你去哪兒?”
陳祈年揹著身不看她,悶聲悶氣道:“回學校。”
“這麼快?你不是剛回來嗎?”
“學校有課。”他很生硬地說。
“什麼課這麼著急?半天都耽誤不得?”
“對,好不容易搶到的。”
“你票都看好了?”
“看好了。”
“行吧。”見他去意已決,紀禾無可奈何地嘆口氣,“那有假的時候再回來,記得早點買票,別又趕不上了。”
“嗯。”
陳祈年頭也不回地走了,此後兩年都沒回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