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潢的確十分有格調,紀禾打量著,一個圍著圍裙的寸頭男人從一扇屏風後笑著走出來,朗聲說:“孟總大駕光臨啊。”
“去你的。”孟忍冬笑說。
見到她,寸頭男人眉角上揚,紀禾在他眼裡捕捉到了絲絲不尋常的驚異。
寸頭男人笑說:“蒼太說你帶了個美人來,看著像女明星,我還不信呢,原來是真的。這位是...?”
“朋友。”孟忍冬說。
“啊...朋友,幸會。”寸頭男人托起她的手背親吻了下,風度翩翩地有些做作,紀禾眉毛微挑。
孟忍冬笑說:“行了,頭一回帶人來吃飯,別把人給我嚇跑了。他是這裡的老闆兼廚子,菅田。”
老闆兼廚子說:“想吃什麼?”
紀禾被兩雙眼睛看著,剛想說選單都沒有她怎麼點,但及時咽回去了,這話一出口怕是顯得她更加沒見過世面。算了,土老帽就土老帽吧,她敷衍道:“牛腩面吧。”
孟忍冬說:“和她一樣。”
老闆兼廚子眉毛挑得老高,最後說:“喝酒不喝?我剛拿了瓶馬賽託,79年混釀的,嘗嘗?”
孟忍冬點頭。
老闆兼廚子終於走了,紀禾感到輕鬆些許,籲了口氣說:“你想羞辱我也用不著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吧?”
孟忍冬笑說:“階級只存在人的心裡。”
“那是因為你已經享受到了階級帶來的特權。”
“看來你真的很懂馬列主義呢,小左派。”
“看來你真的很擅長拐著彎罵人呢,大寡頭。”
“我們什麼時候才能不鬥嘴?”
“那得看你什麼時候閉上嘴。”
孟忍冬笑了:“嘴皮子怪利索。”他掏出煙盒問:“抽煙嗎?”
“不抽。”
“那不介意吧?”
“介意。”
“......”
孟忍冬又笑著收起來:“看來跟你在一起有好處,還能多活幾年。”
“誰說不是呢?畢竟好人不長命,禍害才能遺千年。”
“那我們倆豈不是能長生不死了?”
“誰跟你我們倆。”
紀禾吐口氣,望眼窗外,細雨霏霏,天色煙青,一叢蒼管般的翠篁在牆角佁然不動。她突然說:“真的有那麼差勁嗎?”
“不差勁。”孟忍冬靠在椅背上說,“是我們的問題。”
“你們的問題?你沒錢了?”
“恰恰相反。”孟忍冬笑著說,“你要知道,我們平時做的都是境外投資,像什麼菲律賓綜合性鋼廠、塞爾維亞電站及綠氫、越南英科清化...少輒千萬,多輒上億,至於你的...”
“噢,我的專案太小太寒磣入不了您高貴的法眼。”
“我可沒這麼說。”
“那你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紀禾垂頭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