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禾看他眼,他又說:“好吧,是周伯通告訴我的。”
“周伯通?”
“正是。”查理蘇吹了聲低哨,一隻紅毛松鼠從背後躥上他肩頭,提溜著兩顆玻璃彈珠似的眼睛,將一把紅褐相間的毛尾搖得像滾滾拂塵。
查理蘇說:“周伯通與我是手足之誼,過命的交情。”
紀禾:“......”
那隻紅毛松鼠又跳到紀禾身上,一面亂竄一面咕咕直叫,弄得紀禾十足厭煩:“快把你過命的兄弟弄走。”
查理蘇吹了聲哨,紅毛松鼠抬起前爪扽住垂在頭頂上的枝條,像只猴猻似的悠悠蕩開了。
查理蘇說:“如此炎炎正午,紀禾姑娘還要出來營生賺錢,真是辛苦,想必大有難處,不知我能否幫上一二?”
“有啊。”紀禾笑說,“你把我的書買光,我不就能收攤回家乘涼了?”
“這個...”查理蘇面露難色,“紀禾姑娘有所不知,查某近日囊中羞澀,連昨夜宿地,都是荒涼的天橋底下呀...”
“你又幫不了我,那還說什麼呢?”
“我可以幫你兜售叫賣。”
查理蘇立馬捧起一摞書,要去向遊客兜售,紀禾扯住他:“回來。你就沒別的事可幹了嗎?”
“比如...?”
“工作呀。”
“唔...這我倒未曾想過。”
“不曾想過?看來你是個來遊歷人間的富二代。”
“也可能是個浮蹤浪跡的叫花子呢。”
“那你家呢?”
“我沒家。”
“你爸你媽呢?”
“我沒爸沒媽。”
“在你出生前就死了?”
查理蘇灑痛揮淚道:“是啊...!”
紀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查理蘇反應過來,馬上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在我出生後就死了。從此,便只有我和周伯通,羈旅漂泊顛沛流離風餐露宿,人生委實多艱呀。”
“這麼說你比我還慘了?”
“這我倒不敢比。”查理蘇說,“世上疾苦萬千,各有所難,不過紀禾姑娘的心性與韌性定是在我之上,也並非常人所能及的。”
紀禾覺得他說話的腔調很是好玩,瞧著他說:“老夫子,你不去教書真是可惜了。”
查理蘇齜著口白牙,看著她從書本後露出來的一對眼睛,笑得彎起來,明晃晃的亮光在其間撲閃著,像許多銀色的小魚兒流動。
“你看我幹什麼?”紀禾拿書擋住他的目光,“你別看我,你也別煩我了,我一頁書還沒看進去呢。”
“不看你,除非我是瞎子。”他笑嘻嘻說。
“你在看什麼書呢?”查理蘇翻過封面瞧,“《卡拉馬佐夫兄弟》....怪拗口的名字。你都熱出汗了,我給你扇風吧。”
他拿起旁邊的蒲扇,十分殷勤地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