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盯著朝眠發愣,表情十分呆滯,朝眠也不見怪,從荷包裡取出一塊碎銀,起身放在他們桌上。
男子回過神,自知失禮,尷尬地笑了兩聲,說:“姑娘一看就出身富貴人家,怎麼會到我們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來?”
朝眠莞爾笑笑:“不知大哥方才說的是......?”
男子瞥了眼銀子,咳嗽兩聲道:“是我們鄰村發生的怪事,半月來那村子裡一連死了兩個人,皆都剝皮刮肉,給人給瞧見時,就只剩下兩具皚皚白骨。”
霜月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在後面拉著朝眠的衣服,說:“少夫人,我們還是快走吧。”
朝眠回頭看了看霜月,向那大哥道了聲謝,隨後便拉起霜月離開。
路上,霜月心有餘悸:“少夫人,這種地方咱們還是少來的好,況說出了怪事,要是遇上壞人就糟了。”
馬蹄逆風跑得急,忽然哀鳴一聲,直往左側倒去,朝眠霜月一同跌落馬下,滾到一坨稻草垛上,還好只受了些許皮外傷。
朝眠扶著霜月坐起來,怔懵地向前看,平坦的馬肚上插著一支白羽箭,觸目驚心的血水往外滋一地。
前方草垛後面出來幾個男人,看打扮不是什麼好人,舉止言行流裡流氣。
為首的人一邊靠近,一邊獰笑著說:“好端端的怎麼跌了馬?小美人,快讓哥哥拉你們起來。”
霜月花容失色,忙把朝眠護在身後,擴聲呼喊道:“別過來!重臣女眷可由你們放肆?要是出了事,你們有幾條命來賠!”
淫邪笑聲回蕩在山野間:“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兒,殺了人誰需要賠命?不過你們別怕,我們不害命,只劫色。”
幾道令人作嘔的目光在她們身上掃蕩,霜月臉都白了,呼救的音調發抖打顫。
朝眠悄聲拔下腰側的月白小刀,一把將霜月推開,猛向近至咫尺的男人刺去。
對面毫無防備,被朝眠一刀封喉。
霎時,霜月心髒驟停,只聽見剩下那幾個男人驚呼“大哥”,眼看自己的頭兒嚥了氣,他們殺紅眼要與朝眠算賬。
身材幹瘦的男人撲向朝眠,表情惡狠狠的來索命:“賤人!敢殺我大哥,給我受死吧!”
朝眠飛快躲開揮向她的刀刃,反手一擊,用自己那把月白小刀劃傷了男人的大腿,趁男人往後躲避時,她連連出手,強勢兇悍,專向致命的地方刺去。
劍影閃爍,霜月臉色一驚,不顧一切抱住朝眠。剎那間,本該落下朝眠身上的利刃瞬時落在霜月的背後,衣服破口處溢位大片血紅,劇烈的痛楚隨之而來。
霜月已經說不出話了,只怔怔看著朝眠。
朝眠彷彿被當頭一棒打懵了,腦子裡一片空白,下意識抱住霜月。頭頂的劍落下之際,遠處突然飛來幾團黑霧,將那幾個男人殘忍絞殺。
朝眠喉嚨幹澀得要命,盡量冷靜地說:“霜月,你可能活不成了,先聽我說,你到了鬼界之後萬不能步入輪回,不論鬼差如何恐嚇威脅,你都不能去。你去誅魍城找齊王,跟他說是朝眠讓你去找他的,再把我的生辰八字告訴他,讓他想法子給我託個夢,我叫朝眠,一定記住了。”
霜月無力開口,她艱難消化掉這番話,在朝眠殷切的目光下,幅度很輕地點了點頭。
雖然她不理解,但朝眠說什麼,她都照做。
朝眠鬆了口氣,眼看霜月眼裡的光漸漸暗淡,身體一抖,沒了支力。
她維持這個姿勢久久不動。有點傷心也有點害怕,怕霜月不聽她的,到了鬼界輪回投胎,這樣的話,即便她以後找到霜月的轉世,那也不再是霜月了。
朝眠剛站起身,方才絞殺壞人的黑霧又忽然纏上了她,她沒設防,眼睛一花暈了過去。
空中凝出金色霧芒,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於霧中顯形,華衣男子及時接住向下摔去的朝眠,攬入懷中抄膝橫抱起來,動作無比溫柔,繾綣的眼神更是萬分珍視。
再次醒來,朝眠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她躺在床上,湘妃色的床帳遮了床尾半簾,睜開眼就看到宋淮寧守在床邊。
朝眠揉了揉眼睛,宋淮寧連忙靠近,問道:“你醒了?頭還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