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也有涼薄冷血的父母,但不似孟止菱這般,明明她之前知道宋淮寧失蹤的訊息後,也曾憂慮難安,可現在得知自己兒子沒事,又一點看不出情緒了。
用過晚飯之後,朝眠獨自待在臥房,窗縫擠開一道縫,從中鑽入一隻不速之客,見房內只有朝眠一人,小灰雀才顯出真容。
朝眠坐在書案前,聽到動靜後掀眼看了看穗鸞,投之一笑。
穗鸞兩步湊過去蹲在書案旁邊,笑著問:“朝眠你在寫什麼呀?”
朝眠落筆,將宣紙呈向穗鸞,說:“一些小符咒和小法陣。”
她閑來無事瞎琢磨,等日後歸天再試試效果。
穗鸞拿過宣紙,捧天書似的看了半響,可惜什麼也看不懂,她只懂妖術,不通仙法。朝眠就不同,她是正道通曉,妖魔鬼怪之術也有涉獵,雖然天界命令禁止,卻怎麼也擋不住她的一顆獵奇心。
朝眠問:“你這段日子在忙些什麼?好久沒見你了。”
穗鸞的心思全在符咒陣法上,本能答道:“沒忙什麼啊。”
朝眠狐疑:“那你為什麼那麼久沒來找我?”
穗鸞以往一個月總要來上兩三趟,而這一次,距離朝眠從鬼界把宋淮寧的魂魄救回來,已經過去快兩個月了,她一次也沒見著穗鸞。
穗鸞放下宣紙道:“那也算在忙吧,上個月我救了一隻小白鳥,它身上全是傷,好可憐的,我在山上給它找草藥來著。”
朝眠摸摸她的頭,像是在撫摸某種小動物,笑著說:“原來是在做好事啊。”
穗鸞也笑起來,面盤嬌憨,沒個正型似的趴在朝眠書案上。朝眠怕墨汁染到她的臉,往裡撥了撥硯臺。
穗鸞忽然想到什麼,瞬間收回笑嘻嘻的表情,跟朝眠抱怨說:“那隻小白鳥可難養了,蟲子不吃,瓜果不吃,我給它找來了榛子杏仁,哄著求著才吃兩顆,真不知道它以前是怎麼活下來的。”
朝眠一邊收拾書案上的卷軸紙張,一邊低眼看向穗鸞,不以為然道:“多餓它幾天它自己就會吃,要是真的難養那就不養了,等它傷好了把它放走。”
穗鸞直起身,眼睛發亮:“但是朝眠,它真的很好看,我從沒看過那麼好看的鳥,它的鳥毛不是一般的白,是彩色的白,和寶石一樣。”
朝眠擰眉,不確定地問:“彩色的白?”
穗鸞認真地點點頭,怕朝眠不信,使盡畢生所學,也不管用詞達不達意,將小白鳥的絨羽大肆吹噓了一番。
朝眠笑著打斷她:“好好好,那下次你把它帶過來給我看看。”
“這個......”穗鸞面露難色,“它不喜歡跟我出門,下次你跟我回洞裡看它好不好?”
“也行。”朝眠溫聲應下,隨即站起身來,把寫著符咒畫著陣法的紙收到書架的錦盒中。
那隻暗紅色錦盒裡放了不下五十張紙,術法、符咒、陣法全都是朝眠無聊時寫著玩的,有她獨創的,也有改編的。
穗鸞搖了搖朝眠的手臂,撒嬌道:“朝眠,那隻小白鳥太挑嘴了,你可不可以幫我做一些人類的點心給它呀。”
朝眠想也不想地應下:“可以,小事一樁。”
她剛一轉身,穗鸞就變回灰喜鵲,立在她肩上。
晝短夜長,天氣寒冷,朝眠對下人一向寬縱,早早放她們回屋休息。廚房裡空無一人,穗鸞變回人身,幫朝眠燒火添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