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巧兒表面溫順,笑著應下了朝眠的請求。她自持盛寵,頗有倨傲,高高在上地安慰了朝眠幾句,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霜月上街採買,朝眠身邊只有紅雨侍奉,紅雨跟霜月待得久了,耳習目染言傳身教,話裡話外全是對宋淮柏的控訴。
“大少爺太過分了,就連回門都不陪著少夫人,這都一個月了,到了咱們這兒不是冷嘲熱諷,就是訓斥責罵,哪有這樣做人丈夫的?”
朝眠絞著手帕,失魂落魄地說:“你先下去吧,我想自己待一會兒。”
紅雨看了朝眠一眼,帶著憐憫與無奈,無聲退去。
等門一關,朝眠把根本沒有淚痕的絲帕扔在桌子上,翻開早晨剛拿到手的遊記,悠哉悠哉地讀下去。
時光後移。
朝眠自認為自己在丞相府的日子過得極好,冬暖夏涼,有吃有喝。奈何身邊人總是苦著臉,彷彿朝眠在丞相府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朝眠沒事就在宋淮柏面前演演戲,使使絆子,隔三差五往宋淮柏身上施一道厄倒咒。她也經常會莫名其妙地被宋淮柏指著鼻子臭罵一通。
好在宋彰還算公正,朝眠在宋彰面前,總是以謙卑善良的好兒媳形象飾面。宋彰大概也知道自己大兒子是個什麼德行,加之朝眠是乃天子賜婚,面上總要過得去。所以只要朝眠裝裝委屈,宋淮柏絕對會被宋彰劈頭蓋臉訓責一頓,這也導致宋淮柏更加厭惡朝眠。
怨偶相看兩厭,一個明著針對,一個陰著使壞。
不知不覺,這種日子維持了將近兩年。
去年冬天,宋映微出嫁了,同一位大將軍喜結連理,也算門當戶對,最重要的是那位大將軍為人方正,二十八歲並未納妾,府上連個通房都無。
年前宋映微隨著丈夫離開京城,鎮守南環一帶,那個地方四季如春,民風淳樸,是個好去處。
宋映微離開以後,朝眠在丞相府除了霜月再沒有可以談心的人了。
逢至初一,朝眠照舊去了孟止菱的芳華院。今日難得,一向漠視世人的冰美人,竟也開始愁眉不展。
孟止菱今年不足四十,打眼看去說她不到三十也沒人懷疑。
朝眠還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孟止菱時的情景,何等驚豔,乃至驚愕。想想也不奇怪,兒子都長成那樣了,親娘能差到哪裡去呢?
朝眠一開始其實覺得孟止菱很面熟,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不過這個念頭只在她腦海中停留了半秒就被揭過。
她若是見過這張臉,大約是忘不了的。
朝眠辰時到來,與孟止菱同用早膳,不過一餐結束,孟止菱幾乎沒有動筷。
朝眠隨口問:“姨娘可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
孟止菱柳眉微蹙,沉默不語,她身後的女使滿臉愁意,顫聲道:“少夫人,我家姨娘是愁的吃不下飯。”
還能愁的吃不下飯,朝眠不解:“這麼嚴重,不知姨娘因何事發愁?”
女使雙手絞著帕子,艱澀道:“邊關來信說,三少爺遇險,行蹤難尋,性命難保......”
朝眠一時沒反應過來,剛要細想,猛的反應過來,那不就是宋淮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