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眠洗漱完,坐在菱花鏡前梳頭發,她被霜月毛刺刺的眼神盯的有些不自在,訕訕問:“霜月,你怎麼不高興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霜月撇過頭,憤憤不平道:“太過分了!洞房花燭夜竟然去了別人院子裡,這讓姑娘以後怎麼立身?”
朝眠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寬慰她道:“不來就不來唄,一切順其自然就好。你要實在氣不過,就當我還沒成親好了,未出嫁時如何,現在就如何。”
霜月直直望向鏡子,她對上鏡子裡朝眠異常平靜的眉眼,心中不由困惑:“姑娘,你就真的一點不生氣嗎,我怎麼覺著......”
霜月欲言又止。
朝眠不解:“覺著什麼?”
霜月喃喃道:“我覺得你好像不太喜歡姑爺......”
她天天和朝眠待在一起,心裡早就感到奇怪了。
朝眠和宋淮柏相處時,總是一副欽慕不已,又羞又怯的樣子,可一旦離了他,瞬間恢複平常,談到他時無喜無悲,甚至有時還帶著說不出的厭倦。
朝眠放下木梳,也直面鏡子看向霜月,柔聲道:“霜月,你放心,無論我做什麼事,都自有我一番道理,你遲早有一天會懂,現在就別想那麼多了。”
霜月沉默點頭,沒辦法開口追問了,這些年她早已習慣無條件信任朝眠,聽從朝眠。
朝眠上床閉眼後,霜月吹滅了燭燈,放輕腳步離開了這間冰冰涼涼的屋子。
對朝眠而言,無論是在丞相府,還是在太傅府,其實沒有太大區別。
宋淮柏生母早逝,那位當家主母去世以後,宋彰並未續弦,只有兩房妾室。其中一位是二公子宋淮修和宋映微的生母,那位命薄福淺的女子也在幾年前因病離世。
現如今只剩下孟止菱,她在丞相府金貴的不行,自打進門便如此,宋家的當家主母在世時,她的風光穩穩壓了人家一頭,臨死之前她都不讓分毫。
宋彰為官正直,威嚴持重了一輩子,最後落了個色令智昏,為夫不仁的罵名。他因孟止菱隨口的一句話,棄自己性命垂危的妻子於不顧,毫不猶豫地帶著孟止菱南下避暑。
宋彰愛孟止菱,簡直就像愛自己的一對眼珠子。
孟止菱出身卑微,宋彰無法抬她做正室,這些年除了沒給她名號以外,其餘一切都按正妻制度給她。
孟止菱不要求朝眠日日晨昏定省,只讓她每逢初一十五過去見禮,朝眠自此樂得清閑。
她嫁來丞相府一個月,宋淮柏的妾室才遲遲現身,向朝眠奉茶問安。
妾室名叫謝巧兒,容貌嬌美,今年剛二十,比朝眠大三歲,見了朝眠倒叫姐姐,說話時語氣又輕又柔:“姐姐見諒,妾身未能及時拜見,實在是怕柏郎怪罪,今日逢他離京,再不敢耽擱,來的遲了,還請姐姐贖罪。”
朝眠放下茶杯,悽楚道:“原是夫君對我不喜......”
謝巧兒悄聲打量著朝眠,心中震驚不已。
她是聽聞這位新夫人長得俊,但沒想到能俊到這種地步,與俗世的美麗不同,她連哀傷都透著幾分無謂的淡然。
謝巧兒實在費解,此女得如此美貌,怎會讓柏郎厭惡至極?心思幾經婉轉,又突增幾分得意。
她看向朝眠,柔聲說:“許是柏郎對姐姐有什麼誤會吧,想必天長地久,等柏郎想明白了,就不會再怨姐姐了。”
朝眠偏低頭,拿著帕子在眼下沾了沾,謝巧兒看不清她臉上有沒有淚,只聽她傷心地說:“還望妹妹在夫君那裡替我美言幾句,若真有什麼誤會,盡早說明解開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