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眠苦澀地笑笑,對著宋淮柏離開的地方投去深深一眼,演得她都想給自己鼓掌喝彩了。
回府的馬車上,霜月愁悶不已,不禁質問朝眠:“姑娘為何會喜歡宋家大公子那般荒唐無理的人!就因為他在杏林救了我們一回嗎?”
朝眠在霜月面前一向不愛遮掩情緒,卸下偽裝之後滿不在乎道:“救命之恩應當以身相許啊。”
霜月氣得不行:“姑娘糊塗!”
朝眠眨眨眼,開啟從宋映微那裡順來的一荷包腰果,從中挑出一顆,剝了殼喂到霜月嘴裡,哄著道:“別生氣了霜月,其實嫁給誰都是一樣的,大不了以後我不為他難過就是了。”
霜月把嘴裡的腰果狠狠嚼碎,洩憤一樣,偏過頭不理朝眠了,只和自己生悶氣,直到朝眠又哄了她一次,才肯遞回一個怒其不爭的眼神。
霜月無奈極了:“宣德侯的獨子,還有何尚書家的六公子,都對姑娘有情有意,姑娘怎就偏偏喜歡宋公子?”
“天子賜婚,我也沒辦法啊。”朝眠避重就輕,直接略過了“喜歡”二字,聳了聳肩格外沒心沒肺,“再說了,你說的那兩位,長得都沒宋淮柏好看,誰讓你家姑娘是個膚淺的人啊。”
這話真是氣死人不償命,霜月不忿:“要論長相,宋家大公子可差了他們家三公子十條街,姑娘怎麼也沒看上?不對,可不止十條街,完完全全差了一整座京城!”
朝眠又剝一顆腰果填到自己嘴裡,平淡地說:“可我不喜歡宋三公子,宋三公子也不喜歡我,他長得再好都與我無關,挺多偶爾看一看,賞心悅目養養眼罷了。”
剛說完,她便暢想未來,神飛天外,繼續道:“若我將來跟宋淮柏成了婚,那我就是宋三公子的嫂嫂了,他的那張臉,我豈不是想什麼時候看,就什麼時候看。可見,跟宋淮柏成婚,還是有些好處的。”
霜月被她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折磨地頭腦發蒙,一個沒忍住竟笑了出來,笑完又覺得氣:“姑娘胡說八道什麼呢!”
朝眠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本來就是嘛,我又沒說錯。”
街上人聲鼎沸,馬車行至鬧市,朝眠不再與霜月扯循,挑開簾子興致勃勃地向外探身張望。
這樣無拘無束的日子不多了。
她忽然眼睛一亮,立刻叫停馬夫。
“先停車!前面好像在雜耍。”
半刻鐘後,霜月黑著臉被朝眠拉去街頭湊熱鬧。
兩月後——
十裡紅妝,萬裡烏雲。
婚隊拖行半條街,場面壯觀浩蕩,新娘子身穿滿繡金紋的鮮紅嫁衣,頭頂蒙著紅蓋頭,動作懶散地坐在花轎裡。
外面鑼鼓喧天,轎子也顛簸不穩,攪得人頭暈目眩。
華麗錦羅堆在一處,積出幾道褶痕,下方微微一動,鑽出了只灰喜鵲。
朝眠一把將頭上的紅布掀開,毫不猶豫地抓起那隻灰喜鵲,低聲問:“你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穗鸞的聲音從鳥喙中傳出:“他們剛一起轎我就鑽進來了,我怕你自己待著無聊。”
朝眠捏著柔軟的鳥肚,感覺自己的腦漿迸裂,神色痛苦道:“外面好吵,我要吐了。”
穗鸞的灰色鳥身發出一圈青色光暈,絲絲縷縷飄向朝眠額間,緩解了她的不適。
“現在好點了嗎?”穗鸞小聲問。
朝眠滿血複活,托起穗鸞在自己臉頰邊蹭了幾下:“好了好了,謝謝穗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