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眠下床檢視,拉開窗戶後看見窗臺上放著幾碟賣相不太好的糕點,糕點旁邊放著一隻草編的小貓。
朝眠半身探出窗外,不見人影,她猶豫片刻,還是將點心和草編小貓都拾回房裡。
糕點的賣相雖不好,味道卻不錯,都是朝眠平日裡一貫愛吃的,草編小貓也十分眼熟。因為編法是朝眠獨創的,她給好多人都編過,喜歡的糕點也和好多人都分享過。
所以到底是誰送來的,朝眠毫無頭緒。
不過首先要排除霜月和穗鸞,這兩位都是做好事必留下姓和名的,深夜送溫柔,怎麼可能悄無聲息,默默無聞呢?
朝眠白日沒胃口吃飯,精神麻木不覺得怎樣,一旦到了夜裡,就餓得胃痛。她就著冷掉的茶水,吃了一碟點心,躺回床上又睡不著了。
寂寥暮色下,整個京城都陷入沉眠。
宋淮寧一襲黑色勁裝,坐在朝眠閨閣的房頂上,他隨意支起一條腿,抬頭望向夜空,臉龐因月色渡上了一層瑩和的光,眼中也灌進星碎,明亮而沉靜。
最近,朝眠老是跑進他夢裡哭,吵得他無法入睡。
顧老太太出殯時,宋淮寧坐在茶肆高高的樓裡,好巧不巧,與街上跟著棺材披麻帶索的朝眠遙遙一望,看見了她臉上的悲泣,以及止不住的淚珠。
剎那間,那幾滴掉落的淚化成冰刀,往他心口上猛紮了幾下,雖不見血光,但刀刀疼得要命。
午夜,大街上傳來了更夫的鑼聲,屋頂褐色瓦上的黑色人影消失了,神魔不曉,像是從未來過。
顧老太太的逝世沒讓朝眠沉寂太久,她彷彿很短暫的做回了顧惜言。
同年七月,宋淮柏也病了,但他不會死,朝眠看過命簿心裡門兒清,她是因為沖喜才嫁給他的。
如果不毀去那根情線,朝眠會喪失理智,瘋狂愛上宋淮柏。她不顧祖母喪期,執意嫁給宋淮柏沖喜,成為京城裡臭名昭著的不孝女,這也是她命中一劫。
天外烏雲密佈,丞相府更顯壓抑陰沉。
宋淮柏病得更重了,躺在床上氣息奄奄,面色沒了人氣。
可令朝眠想不到的是,沖喜的事尚未定下,宋淮柏又忽然好了,不足一月便像從前一樣生龍活虎。
朝眠耐著性子等了一月餘,都沒等來宋家求她出嫁沖喜的信兒,不禁感到奇怪。
無聲無息過去一天,七月上旬的傍晚又悶又熱,無端令人心煩意亂。
朝眠坐在涼亭裡一邊吃著冰西瓜,一邊跟霜月下棋,她有意讓棋,讓霜月贏了兩回。
遮了半座涼亭的樹冠輕輕一顫,棋盤上落下一片被小蟲咬了幾口洞的葉子。
錦書突然在院子裡現身,嚇了朝眠一跳,她倒吸一口涼氣,眼睛驚訝的瞪大。
霜月看不到錦書,但被朝眠的反應嚇到了,急忙問:“怎麼了姑娘?”
朝眠回神,打著哈哈道:“沒怎麼,我看花眼了,還以為棋盤上掉了一隻蟲。”
霜月拍拍胸口順氣:“一隻小蟲而已,姑娘,你可嚇壞我了。”
朝眠幹笑,不自然地說:“霜月,那個,嗯......我有點困了。”
霜月費疑:“怎麼突然就困了?還沒用晚膳呢。”
朝眠支吾道:“我等睡醒了再吃。”
霜月心裡覺得奇怪,但還是點了點頭:“那好吧,姑娘晚上要是餓了記得叫我,別吃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