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行在光下,腳底的影子從地面斜到牆上,從中折立。路過蓮池的時候,側方迎來五六人,為首的一男一女正是顧惜蓉和顧韻。
他們是趙氏所出的一對龍鳳胎,比朝眠大兩歲。
說起趙氏,對上,她是最會為人的,小意柔情,體貼入微,哪怕她現在徐娘半老,顧明屹照樣跟她和和美美。
顧明屹對林萍芝這個正妻反而沒那麼親熱,林萍芝有能力,顧明屹對她更多是尊重和欣賞,兩人相敬如賓。
剩下兩房妾室,擠在西跨院的偏房,在趙氏手底下過活。
趙氏對上討巧,嘴甜體貼,私下卻性格蠻橫,盛氣淩人,那二位又哪敢與她作對,只能做小伏低,壓低存在感。
這姐弟倆,無論是樣貌還是性情,都跟趙氏有個幾分像。
迎面相對時,朝眠先開口叫了人,她嘴角微微翹起,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樣子。
顧惜蓉眸中映出詫色,奇怪地看向朝眠。平日一見面,他們不是爭鋒相對,就是冷嘲熱諷。
顧惜蓉實在費解,從小長到大的死對頭,怎麼大難不死,還帶轉性了?
姐弟倆可謂把趙氏私下的嘴臉學了個通透,尤其是顧韻,顧昔蓉同他一比,都算是可愛的。
顧韻那張臉生的略微女氣,十足十的好看,眼下那點紅痣豔煞人心,他喜歡斜著眼睛打量人,語氣也怪聲怪氣:“呦?這是要出府啊。”
顧韻剛從外面回來,看到府外停了一輛馬車,知道是東院的,但不想是朝眠要出門。
他惡劣一笑:“差點死在外面,怎麼還敢出去?”
要放在從前,朝眠定然翻臉,但是現在不可能,再怎麼樣她也不會跟兩個十幾歲的孩子吵架。
朝眠微微一笑,不做理睬。
顧惜蓉眼含不滿,拽了拽顧韻的衣服。
在她看來,朝眠此次遇險的事情很嚴重,就算她平時再怎麼看朝眠不順眼,也不該藉此譏諷。
顧韻看了看自家姐姐的臉色,訕訕閉上嘴,顧惜蓉這才收回落在顧韻臉上的眼刀。她重新看向朝眠,語氣冰冷而不屑:“我們要去向祖母請安,就不奉陪了。”
說完便直徑饒過朝眠離來,顧韻對著朝眠冷嗤一聲,大步流星地跟上顧惜蓉。
霜月憤憤投去一眼,低聲抱怨:“四公子怎麼這樣?”
朝眠一邊往前走,一邊無所謂地說:“他不一向如此嗎?”
霜月念著顧韻是主子,沒說出難聽的話,只是感嘆道:“姑娘,你怎麼病了一回,脾氣也變好了?”
朝眠反問:“難道我以前脾氣不好嗎?”
“不是。”霜月說,“姑娘的脾氣一直很好,但不會受委屈,怎的現在姑娘不僅吃苦耐勞了,而且......”
開始受窩囊氣了......
霜月不知道,顧韻那些不痛不癢的挖苦,在朝眠心裡壓根掀不起一絲波瀾。
遙想三千年前,朝眠剛飛升成仙,那時她才是半點委屈不受,又張揚又嬌氣,比從前她還沒恢複記憶的時候更甚。
馬車行於大街,朝眠坐在正中,霜月坐在一側,她頻頻往正中看去,觀察朝眠有沒有不舒服。
好在,朝眠一路都眉宇舒展,還時不時掀開簾子往車窗外張望。
前面就是茶樓,朝眠理了理裙子說:“霜月,一會兒你去城西買幾盒點心,再去城北把我定的兩身衣裳取回來,最好再多逛逛,看看有沒有相配的頭面首飾。”
霜月張開嘴,不確定地問:“就我自己去,姑娘不去麼?”
朝眠笑著說:“霜月,我坐不了太久馬車,顛的頭疼,我就在前面的茶樓等你。”
她本來都打算自己出門的,可拗不過霜月不放心,非要跟著,所以現在只能另找藉口把霜月支開。
霜月滿臉踟躇不定,說:“一來一回,跑了城西又跑城北,沒一兩個時辰回不來,姑娘自己在茶樓不會無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