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齊山令何辜,劉澤一何辜?”
辰王忽而冷笑道:“擋了我的人,都該死,齊山令更甚。是你讓他卻情,我才拿到花枝纏——是你……殺了他。”
明明是他操控了一切,明明是他將人玩弄於股掌,可他卻仿若置身事外。靖安若抬著眼眸,冷冷看著他。辰王似笑非笑地說道:“這樣的你,我不喜歡……更衣。”
靖安若被一眾奴婢機械地擺弄著,不一會兒就換好了著裝:一襲紫色綃紗,一支紫藤簪。如今的靖安若,更像“她”了。辰王的目光欣賞似的向下遊移,忽而看到若隱若現的傷痕,勃然大怒:“除服!滿身汙濁,玷汙了這襲紫。”靖安若對他來說過更像一個精美的擺件,一旦有了瑕疵他不介意親手摧毀她,她的難堪無助,他全然無視。得到的不是滿意的答案,辰王失落的離去了,徒留靖安若滿身屈辱。
接下來的幾日辰王在未來過,靖安若問婢女“這是辰王府內”婢女搖頭。“辰王喜歡紫色,是有什麼淵源嗎”婢女搖頭……無論靖安若問什麼,永遠都是沒有答案,以至於後來靖安若再也不問了。
靖安若推開了門窗,入目所見滿牆的無憂藤,三三兩兩的紫色藤花點綴其間,花瓣嬌嫩欲滴,在微風中輕輕顫動,似在訴說著無聲的寂寥。靖安若驚訝,這裡怎麼會有無憂藤,看起來倒是比吟南氏的好上幾分。靖安若抬手觸上無憂藤,似是聽見了呢暱低語。
“對不起,我從未想過會是這樣的……”一個女子滿懷著愧疚,目光中透著無盡的自責,看向另一個身著紫衣的女子。靖安若赫然發現,那竟然是以前的阿孃與神女無憂,這究竟是發生了何事呢?就在她滿心疑惑之時,忽而畫面一轉,只見無憂懷中抱著一個嬰孩,小心翼翼地遞於安凝梅。靖安若定睛一看,那個嬰孩居然同無憂一樣,生了一雙紫色眸子。安凝梅接過嬰孩後,臉上浮現出些許不安,輕聲問道:“你真的決定好了嗎?”無憂微微頷首,輕嘆一聲,語氣中滿是無奈:“事已至此,非我所願,入宮或許是最好的辦法了。”無憂抬起手,用盡自己僅存的靈力,輕輕地把那嬰孩的眸子化為了黑色。
安凝梅道:“是我們安氏愧對你啊,弟弟若是得知真相,只怕是會瘋的……”
無憂道:“就讓我斷了笙的念想吧”
“這對你又何嘗不是種殘忍,” 安凝梅道:孩子我會視若己出好生養大。”
畫面再次轉換,此時已然是在皇宮之中。帝王的新寵安貴妃,享有無比的尊榮,不必像其他妃嬪那般行禮問安,也無需遵循繁瑣的晨昏定省之禮,卻還得了帝王獨一無二的恩寵,獨自居住在祈雲殿。一時間,宮中謠言四起,有人說她是狐貍轉世,天生帶著魅惑人心的魔力,將君心牢牢俘獲;也有人說她是妖孽化身,每到隆冬時節花枯樹衰,偏她居住的地方皆妖異反常,枝繁葉茂萬物崢嶸,彷彿那裡是一個被時光遺忘的角落。於是,便有人猜測,這便是帝王不許她外出的真正真相。後來,關於安貴妃的各種版本的傳言越來越多,然而卻沒有一句是好話。宮中眾人的妒心猶如野草般瘋狂生長,可是又因著安貴妃身上那足夠妖異的傳聞,無一人敢輕易去觸犯她的黴頭,而無憂也樂得這份清淨。
一日,一個小兒不知為何誤入了祈雲殿。入目之處,只見藤蘿滿樹,一片繁茂之景,他不禁兀自感嘆道:“居於如此仙境之人,又怎能是妖孽呢?”“如果我是妖孽,你不怕我嗎?”忽而,一個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小兒回首,驚見一位如仙人般飄逸的女子緩緩走來。“仙……仙女,你就是她們說的安母妃嗎?”小兒睜大眼睛,好奇地問道。“你可以這樣認為。”無憂微笑著回答。那一日,小兒就這樣出現在了祈雲殿,他絲毫沒有表現出害怕的神情,而無憂也並未多問,就這樣,小兒在那裡逗留了許久許久……
與此同時,偌大的宮牆之內,眾人都快把每一個角落翻爛了,卻仍是尋不見蕭辰逸的身影。劉妃心中突然一驚,猛然覺到,還有一個地方沒有去尋,那便是祈雲殿。可是一想到裡面住著那個被傳言為妖孽的安貴妃,她的心便提了起來,聲音顫抖著呼喊了一聲:“辰兒……”
無憂聽見了這聲呼喊,或許她聽見的更是一位母親的祈求。她轉頭對著蕭辰逸輕聲說道:“你該回去了,你的母親在尋你。”小兒聞言,臉上流露出些許戀戀不捨之情,但還是乖巧地點點頭,問道:“我可以再來嗎?”無憂輕輕點頭回應。小兒這才心滿意足地離去,剛出了殿門,便遇見了劉妃那滿臉焦灼的模樣。劉妃劈頭便問道:“你進了那妖孽的殿了?那可是妖孽啊,會吃人的!你身體本就虛弱,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母親可怎麼活啊!”小兒卻不緊不慢地說道:“安母妃不是妖孽。”劉妃一聽,頓時惱怒起來,大聲說道:“去一次便一口一個母妃的叫上了,還說不是妖孽”劉妃那不可理喻的模樣,那小兒似是見多了,遂也不在爭論。
深宮夜漫長,無望的日子最是難捱,劉妃有一搭沒一搭的做著小兒衣衫,她的眼神有些黯淡,隨口問道:“今日聖上,翻了誰的牌子”一旁的女婢道:“是苓妃,今日的三皇子狩獵拔得頭籌,聖人一高興便留置了”
“苓妃,倒是生了個好兒子……”劉妃輕輕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豔羨與無奈,手中的動作也愈發緩慢,那燭光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更顯神色落寞。
劉妃話音剛落,蕭辰逸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那咳嗽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劉妃眉頭緊鎖,臉上露出厭棄的神情,不耐煩地說道:“咳咳咳,一天到晚吵得人不得安寧!怪不得你的父皇不喜見你”
她將手中未做完的衣衫隨意一扔,起身走到蕭辰逸床邊,狠狠地瞪著他。劉妃轉身對女婢說道:“把他帶到偏殿去,別在這礙我的眼!”女婢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娘娘,小皇子他只是病了……”
“還愣著幹什麼!”劉妃厲聲打斷女婢的話,女婢不敢再多言,只得小心翼翼地將蕭辰逸扶到偏殿。蕭辰逸咳得滿臉通紅,眼淚都咳了出來,他看著母親那厭惡的眼神,心中滿是悽然。蕭辰逸躺在偏殿的床上,咳嗽聲依舊不斷,他望著漆黑的屋頂,心中滿是無助和悲涼。他的生的不夠康健,也無法替母親掙得恩寵,也成了母親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