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若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在吟南氏他們已然得知魔羅花乃是花枝纏所化,可齊山令也是祁氏 ,辰王何以圖謀到了他身上,這其間又藏了什麼秘密,念及此處靖安若不由道:“舅舅我想再去一次江城,我想知道齊山令如何就成了齊慕若,又如何入了柏師門下,為何他還提醒我小心辰王與柏師”
安餘笙聽了略一思忖道:“屆時我回漢城,會對外宣稱你已隨我歸去,然後派人同你一起去江城。”
“謝過舅舅”
“如今這般波折,你定是累了,且歇著吧。手底下的人用著可還趁心,若是不習慣將你舊時貼心的丫鬟尋常,如何?”
流言蜚語何以傳的如此細節,那必然是她的人出現了叛徒,靖安若斂下眼底的情緒答了句:“不必了舅舅,幫我問問禾穎和小徑是否安好即可”
幾日下來,安餘笙變著花樣的給靖安若解悶,些許是溫情的陪伴讓她忘記煩惱,也許她不願親人擔心。
安餘笙道:“今日茶樓聽書如何,近日這城中妙事可不少呢”
靖安若應了,一路上的景色她無意欣賞,踏入茶樓臨近雅座,她抬眼便撞上沈知衡的目光——他著一身月白長衫,指尖正摩挲著茶盞邊沿,那雙曾盛過星辰的眼,此刻正凝著複雜神色望過來。
茶博士的吆喝聲突然變得遙遠。靖安若只覺喉間又泛起澀意,下意識攥緊袖口,卻聽安餘笙低聲道:“你且坐著,我拿些你愛吃的點心”話音未落,已轉身往櫃臺方向去了。
茶樓的說書人正講到“負心漢薄情拋妻”,臺下鬨笑聲此起彼伏。靖安若盯著臺上的人,神思飄遠,沈知衡的影子忽然籠罩過來,徑自尋了位置坐下。而樓下說書人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今日呀,給諸位講個新鮮的,話說那京中貴女……”
“打住吧您!”斜對角突然有人拍桌,粗瓷茶盞震得濺出茶水,“這靖小姐的事早鬧得滿城風雨,您老擱這兒鸚鵡學舌呢?”樓下不乏好事者神思往二樓飄去,有人怯怯私語“那事主不才將上了樓,安國公府竟也容得下”
……
靖安若面色慘白如紙,唇瓣抖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那一腔的憤恨與難堪,最終化作了喉間的腥甜。沈知衡把玩的茶盞,瞬間成了齏粉。
一個清脆的聲響碎了滿地,驚了竊竊私語的人群,噤了聲。
“安國公府的事,何時輪到市井閑人置喙?如果你們太閑了,我安餘笙不介意替你們清清嗓子”一道驚響帶著幾分震懾,清晰的
傳入每個人的耳朵。
樓上的沈知衡忽而起身,他負手立於欄前,抬眼掃過滿座茶客,聲線清潤如浸過雪水:”列位可識得在下?沈知衡,身側這位...”他側身虛引,”安國公府若小姐,與我自幼有一紙婚約,於我有著數載情誼,上個月剛下了聘書”。
靖安若錯愕的看著他的身影,他竟用如此鄭重的方式,為她撒下欺人欺己旳謊。
茶客席間泛起細碎私語,他指尖輕叩欄杆,笑意漫上眼角:”方才聽聞說書先生要講京中貴女,不若講講我與阿若如何從連心湖的芙蕖走到白首之約?”
驚堂木”啪”地拍在醒木上,震得簷下雀兒撲稜稜飛向晴空,說書人摺扇一展,拖長了調子道:”列位看官且聽真——這京中貴女與沈世子的緣分,要從一莖並蒂芙蕖說起......”
沈知衡悄然坐了回去,靖安若道:“你替我擔下難堪,我很感謝你,可世人該如何看你,你又何必為我委屈至此……”
他略帶薄繭的手覆上她的唇瓣:”不必言說。為你做任何事,皆出自本心。世人如何評說,與我何幹?”其實他何嘗不曾介意過,難堪過,然白衣染塵非她之過,玉璧微瑕非她之錯。他動容的從始至終都是一個真實的她,看到她痛苦難堪,他亦心生憐惜,不由得想替她撫平眉眼間的愁緒。
說書人憑著舌燦蓮花的功夫,將沈知衡靖安若之情講的繪聲繪色,各位茶客仿若親眼見證了一番,不時發出佳偶天成的感嘆,經此一遭,以後世人皆記得這是個感人的緣分,至於傳聞自然傳著傳著就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