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你的族人都要傷害!”雁惜激憤,“你還有什麼底線?!”
“當然是你。”賈楠書溫柔一眼,但和著扭曲的面部一起看,有些瘮人。“何況這不是傷害。我只是暫借他們的力量,到成功之時,四界最尊貴的就是我楠樹靈族。對他們而言,這是好事。”
他深深地、眷戀注視雁惜:“我真的好愛你。哪怕你聯合外人那樣傷害我,我依舊控制不住地愛你、想你。雁惜,除了你我誰都不在乎,我對他們都不好,他們不配得到我的好。只有你,雁惜,我會對你好。將來,我也會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我愛你,你愛我,這就足夠了——”
“痴心妄想——”
雁惜四字沒吼完,杳藹流玉就被靳闐劍阻回來,簡七華溪動作也快,攔住了看似平靜、實則早已暴怒的淩寒。
罔清天邊湧來一群烏泱泱的身影。為首的……是妖主笛唳。
陸潮生揚頭,面色和緩,欲作招呼,卻驚而發現笛唳一行人的方向改變。
賈楠書幽幽勾唇。“玄澤玄澤,果然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妖主,你往哪去?”陸潮生蹙著眉頭喝,笛唳眾人不理不睬,徑直赴往賈楠書。
單泉溪和鈞琺的臉色都沉了。
“仙族,你們要挾我笛唳的事,也便由你們去了。”笛唳袖子一甩,“我是如何坐到這個位置,又曾做過什麼樣的事,在整個妖族的存亡面前,根本不重要。本主既是玄澤之首,自當守護我的百姓,這是場豪賭,拿我全族的性命和未來去賭,我可不能為了那些捕風捉影的事,葬送黎民。”
陸潮生咬牙唾棄:“現在成捕風捉影了。當日在狼世殿,是誰寧願跪下也要求恕。這副嘴臉……!”
這幾千年的妖界,都是能者成王、不依世襲。但歷任妖主之爭,最忌諱的就是陰謀算計、自相殘殺,所謂能者,要的是真刀真槍真腦子,真真正正為妖民作出實事之人。而笛唳的上位之路並不坦蕩,甚至可以說集妖族之大忌為最盛。
剝奪副將軍功,為免後患對其斬草除根,進而拿到王爵之位;後附庸前朝大公主,算計另三位王侯,最終踩著大公主,接過仟氙罰之訣,成為現任妖主。
雖不可否認笛唳本人具有一定的才幹,但此種行徑對玄澤王室來講,人人討而誅之。
蛟族和天淵司聯手查清此事,要的就是妖族的“暫時”忠誠,沒想到笛唳此人還有些破格的魄力。
照目前局勢,賈楠書與仙族誰勝誰負不一定,但妖界不幫仙界,天淵的處境就會難一分。
而他作為妖主,在這等危急情況下慷慨陳詞,把道義和黎民擺到至高之位,就算以後敗露了,也能落下些好名聲。說不定,妖族人真會像他說的那樣,命都是妖主保住的,誰還計較他過去的瑕疵。
“笛唳妖主,你妖界二公主笛濘絮可是折在賈楠書手裡。”颯和厲聲提醒,“你的狼兵也有一大半死於他手,那些亡魂,很可能就是你背後子民的血親!”
妖眾微有唏噓,笛唳卻面不改色:“兩千年前仙妖大戰,玄澤之靈死在天淵聖軍刀下的,還少嗎?”
“颯和將軍,別用道義捆綁本主,你們天淵十六萬大軍都出動了,在魔界這地方站著的,除了仙族,還有人族、妖族。四界之靈齊聚,說明瞭什麼?說明這一戰結束,秩序將變!說明天地將沉痛地迎來史無前例的血腥!誰還能跟誰講道理?一切都顛覆了、崩潰了,只有拳頭和蠻力才是最強的道理!”
妖主一吼,四界寧寂。
賈楠書輕輕叩響了巴掌:“妖族識時務,懂分寸,我賈楠書在此允諾,絕不傷你們一根汗毛,只要玄澤——”
他驕橫地望向笛唳:“只要玄澤肯俯、首、稱、臣。”
笛唳心一橫,立馬行了大禮:“唳代妖族萬千子民,叩拜王上。”
數百人齊整動身,恭敬、虔誠,彷彿膝蓋這一落,額頭這一磕,就能獲得永生永世的福祉。
賈楠書肆意狂笑,“仙族、人族、還有那些躲起來的魔族都給我聽好了!本座只講最後一次,要跟九重天一起赴死的,本座不攔;但若想活命,若想出人頭地,若想成為新世界的翹楚,便要麼撤、要麼為本座而戰!想想你們的過去吧,跟著仙族徵戰沙場那麼多年,用你們的鮮血和汗水做了那麼多事,仙族回報了你們什麼?你們是不是也曾經受過那些世家子弟的欺侮、辱罵?憑什麼你們要被人踩在腳底下?憑什麼你們的命運在一出生就被決定了?你們不服嗎?不願嗎?還有雄圖偉略要實現嗎?那就轉向我,靠近我!我賈楠書會為你們創造這樣的世界!”
鏗鏘激憤一長串話,說者有心,聽者生情,不知是誰、亦不知其人有沒有發自真心,就這樣哧溜溜地喊了句“我要為自己而戰!為我的明天而戰”,隨後就有幾人、十幾人、數十人、上百人……開始放下武器。
有的是不想死,有的是憋屈落淚,有的是憤怒上腦,有的是真真切切地把賈楠書當作了精神領袖……
沒一會兒,兵士佇列開始慌動,鈞琺焦怒:“喂、你們——”
人群之中有殘殺聲起。
哀嚎惡罵接續。
小範圍的動亂逐漸擴散,局面的失控越發誇張了。
所有人都聽到了動靜,但不管是混亂之外、混亂之中、還是混亂涵蓋的人,都不清楚源頭在哪、因果是什麼。
秩序一崩,鐵血的精神便不再,不是熱鍋上的螞蟻,也漸漸覺得燥熱了。
郜么六子攆回軍中,穩定軍心,結果是有成效,六萬人計程車氣卻不如之前了。
雁惜勁甩杳藹流玉,以七色強光鋪照天空,淩寒看懂她的意圖,凝送千萬裡冰雪,迫使所有人抽離注意力。
“你們不要被他騙了!他用一座煉靈爐殺死了那麼多人,眼睛都沒眨一下!他根本就沒有仁愛之心,不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