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寒眼疾身快,當賈楠書邁出一步時,他已接住了她。
付穎司別過臉,丘雨輕輕抬手,想了須臾,又落下。付穎司深吸口氣,為晨時月靈作最後的送渡。
雁惜藉著淩寒的撐力起身,杳藹流玉作匕首,刺向秦梟子。
長久緘默的噬鬼魔王懨懨抬眸,聲線陰冷至極:“只有一把映雪刀。你殺不死我。”
受過數次刀剜的心口血流不止,他無情無緒,卻越說、越漸發出慘絕人寰的狂笑:
“我死不了。永生,永世,永永遠遠,我都死不了——”
劍靈搗碎魔王的肉身,雁惜右臂垂落,失去了全身的力氣,淩寒為她渡靈調息。
可噬鬼魔靈散了再聚,去了又回,當它們發現主人無心重塑,狂熱地趁機逃脫,一座除魔鼎咣當砸下。
賈楠書施咒,將噬鬼魔靈收入鼎中。
夏蟬雪緩緩收散,雁惜心脈平穩。淩寒眼神又輕又急,但怕把她瞧碎了,只能默默地守在身後,低聲喚:“雁惜......?”
似水清音入耳畔,痛失摯友的恐懼讓她應激反應。雁惜猛一轉頭,撲進淩寒的懷,死死地抱著他,生怕再有意外、再多一人消失不見。
淩寒氣息一滯,片刻後抬臂,溫柔地回抱她。
涼風吹過,雁惜碎發拂到他脖頸,勾出絲絲縷縷依戀和心疼。淩寒眼角的紅潤還未散盡,卻在此刻生出了又一輪哀傷。
蒼天有禍,四界難寧。
姑姑去了,落依去了,潮生和族人被困狼軍......身陷災難的每一個人都傷痕累累。
這樣的時日還會持續多久,他不知道。但懷間溫度和柔軟讓他心裡的念頭如焰燎原。
護著她。
就算是死,也要護她周全。
淩寒擁緊雁惜,悄然墜下清淚。
“什麼、這——”
付穎司疑聲未落,遍地玉蘭種生。只在剎那,泱泱罔清,花海漫天。
強光從天而降。
夏蟬雪和無根花同時作出反應。
雁惜激動地回頭,迅即起身,封嵐裕從光束源頭走出來。在她背後,態度凝肅的男人施靈護法。
淩寒驚詫:“......潮生?!”
封嵐裕揮動兩袖,蓬勃的玉蘭靈花隨風搖曳,憑托起星星點點的光。
雁惜情難自抑,喜極而泣,“落依......落依?!”
除魔鼎躁動,賈楠書遲疑,封嵐裕抬右手,一招吸走鼎內雄蠱。玉蘭花碎光凝聚,內裡的雌蠱無比虛弱,但還有氣。
陸潮生最後聚力,朝向封嵐裕:“神女,一切就緒。”
“好。”
封嵐裕合掌,雌雄雙蠱融一,晨時月碎靈浮現,玉蘭花海的芳香傳遍罔清。
“師父、阿依真的沒死?!”
封嵐裕沉口氣,雁惜的心又緊了。
望著花海中泣淚憔悴的女孩,封嵐裕慈祥微笑,“落依最後的心願,是讓晨時月護住這一方土地,所以我們得見花海。真正留住落依的,是她父親落舒亥給的情魂蠱。但天人有命,不可強行扭轉。她能不能活,還得——”
“懇請師父出手,救她一命!”雁惜撲咚跪地,叩首磕頭,“師父,您有辦法,您一定有辦法,是嗎!”
封嵐裕收回目光。
雁惜跪著上前,“師父,求您告訴我,無論多難多險,雁惜絕不放棄,什麼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