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惜心頭揪著更難受。
落依瞧著眾人沉默,低頭看雙手,又道,“會不會,是因為我體內有他的血,陰差陽錯幫他偷襲——”
“不。”雁惜斬釘截鐵,“你不認識他的時候,他是憑一己之力闖進地濁的。跟你沒有關系。”
淩寒點頭,“還有一種可能。”
雁惜與他對視,異口同聲:“黎原風。”
“四界至寶有靈,隱秘太多。數千年杳無音訊,黎原風竟能突然認主秦梟子,說不定其中必有我們想不到的東西。今後,我們多加小心。”雁惜鎮靜道。
落依回握雁惜的手,“他要奪四界至寶,倘使真的被放出來,無根花、定是他的目標。方才在黑暗中,我聽到那些幽靈的哀怨,雖不完整,但興許......我們已經被盯上了。”
冰靈回位,速度卻比以往快了不少,淩寒收招警惕,左前方光禿禿的樹群中倏地閃過一絲人影。
“恐怕,不止是魔靈的盯梢。”冰靈融於指尖,淩寒感受到了天淵滸氣,鎖緊眉頭,“雁惜,倘使三山有惡靈,仙界會怎麼做?”
“九重天會誅魂滅魄。若在三山,珏涯、蕪蓬、澤昶的規矩各有不同。但有唯一一道準則,傷仙民者,殺無赦。”
淩寒的冰靈化出屏障,神色嚴肅地盯緊前方,“我們四人......”
“只有了茵是仙族。而我不是。”雁惜接話,握緊杳藹流玉,“聖劍認我,與我是否擁有仙籍無關。九重天對仙籍的規定嚴苛。只可修行,能者勝任,別無他法。”
寒風呼嘯,捲起來的不僅是幹澀泥沙,還有數十名赤身光膀、以彩塗膚的樹靈。
“雁雁,你看為首那個、那人的長相!”了茵急聲驚呼,“像不像書哥的叔叔!”
萬裡外的虛空,秦梟子的映象定格於落依憔悴疲倦的臉龐。
黑靈分身飄到天淵滸氣的盡頭,反噬之痛直抵原主。
秦梟子痙攣吐血,指甲掐破掌心,腕間蠱蟲躁動不已。
“明明舍棄分身就能解決的事,你非要畫蛇添足,鑽進那個黑洞,還受了那女人一針。她是學聰明瞭,知道在其上塗仙毒。可未免太小看本尊的眼光。堂堂黎原風之奴,又豈是那些東西能傷到的。”
風魂語調疏懶,咂了咂嘴,“天淵仙界何時變得如此不濟,養的靈物才這般滋味,只夠塞塞牙縫,罔論肥美。”
秦梟子擦去鮮血,冷聲答,“本就是些被天淵拋棄的靈,你還指望有什麼大魚大肉?”
“大魚大肉......”風魂頑劣一笑,“憑本尊直覺,這無聊四界裡,最肥美的食物可就在眼前。”
它呲溜唇舌,若魔有形,此刻的風魂必然生了一副貪婪無度的面孔。
“你、秦梟子,惡怨深沉,妄念滔天,靈魂源頭更有一團密不透風的幽暗。”風魂吸了吸鼻子,“聞起來不僅香得獨特,還讓本尊捉摸不透。真不知道,那裡麵包裹的,是腐蝕骯髒的黑心,還是別的什麼、更叫人意外的美味。只可惜啊......”
風魂難得遺憾,“早知你的魂會長成這樣,當初,本尊就不該選你作奴隸。如今你我命運捆綁,吃了你,我也活不久。真是可惜這盤無雙的美味!”
“不自量力。”秦梟子音色更冷,“若非受你拖累,本座何必冒險在那種地方尋惡念。天淵冠冕堂皇,吃了這種靈的惡欲,不嫌腥臭。”
“腥臭?”風魂不緊不慢,“要我看,那個靈魄幹淨的——”
秦梟子失去耐心,不再給風魂說話的機會。
功法不及秦梟子,又忌憚此人癲狂,風魂只得作罷。
瞧著映象中的人影,秦梟子最後道,“你我盯著無根花,天淵無數的惡靈同樣蠢蠢欲動。本座會讓你吃飽饜足,前提是,你得有分寸。晨時月還有大用,那個女人,你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