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惜斂緊眉鋒,伸手欲攙淩寒,“你哪裡不舒服?可以自療嗎?”
淩寒耷在右側的胳膊不斷顫抖,他越想用力、越被那股強硬的淤堵反噬,導致渾身發麻、處處僵疼。
“你為何不用法靈?”雁惜懸在半空的手終究沒有碰向他,“你我痛感相通,可自從我輪入地濁,便再也沒有體會過你的痛覺,這又是為什麼?”
淩寒調息,放鬆身體,那股緊錮的力量才軟了些。
雁惜滿眼關切,“喂、你說話?”
“過去吧。”淩寒沉聲,面不改色地平視前方,落依和溫瀾都凝出了護體結界。
“那我不白走了?”雁惜沒好氣道,這一個個都語焉不詳,偏偏還把她夾在中間。
她不管單泉溪的眼神,顧自化出紫靈屏障,將身側的淩寒一併護著,卻也講不出多餘的話。
單泉溪防備妖族,她清楚其中緣由,可要說那家夥會傷害淩寒,她也定是不信的。
無過之人不該罰。
在這一點上,那個正直到近乎執拗的梧闕上神從沒掉過鏈子。
只是這次,他們以同行者的身份相聚,卻沒有彼此信任。無論未來如何,雁惜不希望此刻的淩寒感受到排外。
微弱的紫光只比天暈亮一點,堅定的女子身影卻成了這驚濤駭浪中最獨特的燈塔。
淩寒落眸,頃刻抬起來,看向她側臉,“為什麼要過來?”
“你不是問過一遍了嗎?”雁惜咬牙答。
杳藹流玉之力僅在罔清那時揮用過,現今就算吃了避仙丸、阻擋四界滸氣,但她以凡人之身承受仙力,雖穩得住,體內痛感卻分毫不減。
淩寒與她感同身受,呼吸緩了些,卻只是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嘴角。
咬牙切膚時,腮幫子會比平常緊致。
“我的法靈勝過你萬倍,只是迷津口結界,無礙。”他淡著語氣講,彷彿是個沒事人。
雁惜側眸,狐疑送出目光時,淩寒已經施出法靈,脫離了她的庇佑。
只護己身,雁惜的負擔輕了不少。
淩寒把右臂藏在背後,果斷劃破面板,釋放鮮血,以緩解強行施靈帶來的反噬。
“這樣嗎......”雁惜喃喃自語。
剎那,刺骨冰涼的冷風從浪水四周襲來,溫瀾和落依僅在眨眼間失去意識,雙雙倒下。雁惜還沒來得及喊出聲,眼前就一片漆黑。
玉舟上的三女一男陷入昏迷,單泉溪立即為四人化出護盾,隨後攏回法力。
他作咒騰空,重新開啟真正的迷津口,可那冰冷的海風卻越吹越烈,讓他感覺到極強的碾逆之力。
伴隨著海風,有一股幽雅的玉荷香浸入鼻腔。而單泉溪的戒備,是在他瞧到了那抹淡黃色的身影時卸下的。
“......邶雪?”
男子話音剛落,洶湧的潮浪就把玉舟上的五人盡數淹沒。
驚駭濤流於頃刻隆起通天水柱,又在須臾強散墜平,蒼海起伏盡在一念之間。
水澗深處,操縱這一切的手緩緩落下,輕輕脫開女子黃衫,嘴角勾起了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