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前日放出魔王的風鈴,是這個嗎?”雁惜皺眉,“我一個凡人怎能堪此重任?你要去哪?榻上那位姑娘該怎麼辦?”
“姑娘放心,困住魔王的風鈴還在我這。實不相瞞,我等到蒙蠡原是有要事,現落姑娘昏迷不醒,興許那要事解決了,還會有轉機。這方圓數百裡都鮮有人跡,姑娘與淩公子不妨就在此地歇著,也可替我照看下落依姑娘。我的屬下留在暗處,多謝。”
“誒,誒——”
溫瀾大踏步就離開了茅屋,雁惜握著風鈴困惑不已。她竟扔下落依自己走了,就算是探晨時月源靈之地,也不至於放心把落依交到外人手裡吧?
照她被貶下凡之前還有可能,可如今她已是“失憶”的凡人,遇到妖魔,自保都難。溫瀾做事能這般不靠譜?
雁惜實在想不通,收撿白瓶的手不經意摸到了稜角分明的紙張。
她不自覺朝屋外瞥了瞥,只見到幾棵光禿禿的樹枝,桌上白紙的幾筆雜亂墨跡幹了水汽。
雁惜把壓褶已久的畫紙展開。
墨汁不僅糊在了宣紙背面的角落,正面也因落筆未幹就匆忙收撿被抹花了筆痕。
畫的第一張還好,除了陰影部分加重了墨色,其他沒什麼瑕疵。但第二張......
背面印了些第一張的墨痕,雖是用墨均勻,惟妙惟肖,但右豬耳旁的墨汁一直延到了紙張右上角,深深淺淺的滴狀墨跡浮在左右。
都是那時候扯得太急,可惜了這張完美的豬頭臉。
好好的兩幅大作,再費點心思添景添人,說不定拿到人間,又可以——
等等。
這裡只有兩張畫。
如果第一張正面被印在了第二張背面,那第二張墨跡未幹——
當晚她手忙腳亂另扯了一疊宣紙遮掩塗鴉,豬頭畫之所以墨跡均勻還有拉滑的痕跡——
都是因為第二張的正面被印在了第三張宣紙的背面!
完了完了。
這回糗大了。
淩寒已將那夜沾墨的畫悉數拿了去。
若他閱畫時正好翻到那一張,若那張宣紙恰好印得清晰,若他發現她在他臉上擅自塗抹......
那可是個、大、豬、頭、啊!
淩寒看到那張宣紙的時候差點被水嗆到。
他連杯子都沒放穩,半濕的右手就伸了出去。
陸潮生眉頭一挑,即刻收回畫紙,語調頗為贊賞,“這郜么仙女的畫技可真是不同凡響。瞧瞧,多麼圓潤的腦袋,多麼可愛的鼻子,又是多麼憨厚——”
淩寒一招冰靈就將宣紙搶回去,“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地濁護法前腳剛走,說不定後腳就會回來,不想惹麻煩就利落點。”
“噢——”
陸潮生故意拖長了尾音,一臂就勾住淩寒的脖子,“不讓講算了,小叔叔來問問其他的。剛才我瞅你從那屋子裡走出來,臉色怎麼不大對勁。”
淩寒斂了神色,“我何時不對勁了。說正事。”
陸潮生暗笑後不再打趣,“郜么明亞給我們的線索的確指向了曦旭碑和初柳海。其餘有關風元哥......族主的訊息,有一處蹊蹺。他到曦旭碑前還去過一個叫除梁同的地方,但根據仙女提供的集鎮歷史圖來看,它正好在族主失蹤那一年由東北集鎮,劃到了正南集鎮。到底是名字改了,還是地方都被挪了?還有,仙女畫的都是些大體輪廓,雖然很清晰,但有些具體的東西,我看得出,她是刻意模糊化了。”
淩寒飲下方才沒喝完的水,“我與她只是交易,並非違反道義。她畫詳細了,便是對蕪蓬曾接允她的人不義。與不義之人交易,豈有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