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影和紀優辭的交纏在一起,看得許憑闌兩眼通紅,險些沒撲上去把兩人分開。
夢的結尾,他還立在房頂上,手中沒有長贏,身旁也沒有宋喃。
許是入夜的涼意驚醒了他,許憑闌一隻手揮向空中想抓住宋喃最後的影子,沒想到在現實裡也撲了個空。
懷裡的人又不見了。
後院裡,除了許憑闌,還坐著一個人。
紀優辭正在拿抹布擦拭手中的短刀,不禁讓許憑闌回想起剛才的夢,下意識去找手邊的長贏,
“別看了,宋喃拿走了。”
紀優辭好心提醒他,卻被許憑闌滿懷仇恨地瞪了一眼,瞪完還挑著眉看他,活像一個剛炸完毛的貓,
“你怎麼在這?”
“許大閣主這麼聰明,不妨猜猜?”
許憑闌懶得理他,起身收拾軟榻,發現宋喃外衣落在上面了,細心替他撿起,又揉進懷裡埋臉進去仔細嗅了嗅,這麼香,是宋喃的味道沒錯了。
離開後院前,扭頭施捨般看了紀優辭一眼,語氣裡滿是不屑與嘲諷,
“小藥童你這麼閑,不妨去宮裡尋個總管做做?”
紀優辭捏緊抹布就往許憑闌臉上砸,被後者一手接住反扔回去,不偏不倚正中紀優辭眉心,
“這麼點功夫,老子五歲的時候都比你厲害。”
說罷,用衣袍下擺擦了擦手,一臉嫌棄地嘖了一聲,頭也沒回,只留下個背影給紀優辭。
“別惦記不該惦記的人。”
這是許憑闌留給紀優辭最真誠的一句勸告,意圖很明顯,讓他離宋喃遠點。
紀優辭覺得自己有點可笑,明明是被丟下的那個,還對宋喃不死心,有了曲行舟這個硃砂痣還不肯忘了心底的白月光。
所有人都說他腦子好,學東西快,不出幾年就能成為第二個葉無言,這都是客套,他聰不聰明,誰還能比他明白?
還不都是看在葉無言的面子上,說幾句好話。
不然也不會來了醫館三年,卻還是個小藥童。
只有宋喃懂他,那個受了肩傷躺在病床上的白麵公子,彎了眼角,用極溫柔的語氣警告他,
“好好學醫,不然把你綁進我家藥房,跟我爹的醫書做伴,讓你一輩子都出不來。”
那日那時那人的眉眼,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也不是沒想過,若是能在宋府的藥房裡待一輩子,還能每天都見到宋二公子,何嘗不是一件想想就會偷笑的事?
宋府兩個公子,一個權勢大氣焰盛,讓人不敢靠近。
一個心如水面如仙,讓人看了一眼就忘不了。
宋喃就像他茫茫人生路上的一位貴客,他只是匆匆路過見了你一面,卻讓你茶不思飯不想堵上所有也要見上他第二面。
紀優辭自嘲的笑了笑,手裡的動作慢下來,拿手指細細擦過刀身,很快,一個口子就開始汩汩往外滲血。
他把手指放在口中輕輕舔舐,等傷口好的那天,他就會徹底忘了那片月光。
他如是告訴自己,還是抑制不住地落了一滴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