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殺你大哥的人,是你吧。
這句話緊緊纏繞著謝知遇的身體,讓他動彈不得,又在他腦海中反複打轉,連他也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是他嗎?
不,他那麼喜愛他的大哥,怎會做出這種事來?謝棋影對他的好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浮現出來,全是關於謝棋影和他的,他們一起聽戲,一起去郊外放風箏,一起偷偷溜進國宮裡拿廚房的小點心吃,還有……謝棋影的笑,生氣,發怒,每一幀都那麼清晰,猶在眼前,他不可能殺他,不可能……
謝知遇抱著腦袋,邊自言自語邊往外跑,出了地牢就是漫天大雪,落滿他的衣袍,像是要把他容納進去一般,湖藍的袍子被雪映襯的更加明麗了。
快走到寒節宮門口時,他腳下發輕,軟綿綿的走不動路,一個踉蹌跪在了寒節宮門口,沒有一個人敢上去扶他。
雪小了,梅花枝上的銀霜緊緊包裹住枝頭,一朵正開的梅花傲然抬起頭,漂亮的花身映進了謝知遇眼中。
先是汩汩鼻血,謝知遇拿手抹了抹,溫熱的,正欲開口說話,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灑滿了寒節宮的臺階。
有宮人將這件事稟告了皇帝,顏景雲正在批手裡的奏摺,雙眉微蹙,咳出一陣涼意。
太監總管趕緊奉了杯熱茶上去,小皇帝最喜歡的廬山雲霧,還冒著熱氣,說出的話卻是冰冷到了極點,
“就該讓他凍死在冰天雪地裡。”
太監總管的手一抖,灑出些茶水來,剛好全數落在剛批完的摺子上。
顏景雲正欲發作,被來人出聲制止了。
“微臣願意為皇上分憂。”末了,又加上一句,“景雲,生氣容易傷身體。”
宋衍緩步踱上殿,接過太監總管手裡的茶杯,後者一臉感激,匆忙離殿,還好心的關上了門,命人在門外守著。
官予安走過去,給他手裡塞了點東西,兩人相視一笑,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這是來幫寒節宮那位主子了。
官予安做完這一切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輕車熟路地去了一趟地牢。
許憑闌還躺在那,雙眼緊閉,像是睡著了,聽見腳步聲,緩緩睜開眼睛。
“你來了。”
一句不帶任何感情的話,似是一早猜到了。
官予安淡淡的嗯了一聲,走過去扶他起身。
虧了謝知遇喝完酒就愛睡覺的好習慣,地牢裡放了他平日裡最喜歡的軟榻,還鋪了床薄被在上面。
許憑闌被官予安扶著躺上去,掖好被角,
“謝家那小子說我中蠱了。”
冷不丁的一句話,嚇得官予安手一抖,
“什麼蠱?”
許憑闌抬眼去打雷他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在演戲,只好低聲回答道:“相思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