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安的心裡一時悲涼難遣,眼眶愈發酸澀,她只好慌亂地扭過頭去。
吉祥頗有眼力價地抱著錦添小姐出了雅間。
沈去疾自然也發現了魏長安的異樣,但是她猶豫了一下,手指都已經捏得指節泛了白,人缺最終還是坐在那裡沒有動。
良久,雅間外的叫好聲鼓掌聲已經又落了一波後,魏長安才吸了吸鼻子,拿起沈去疾插在桌角上的糖人咬了一口。
“……真甜!”魏長安說。
沈去疾似乎有話要說,但這人咬了咬後槽牙,隱約的咬合肌在消瘦的側臉上顯了幾下,最後仍然是一個字也沒有說。
“走吧,”魏長安站起來,理了理衣角,看著沈去疾的眼睛裡還帶著尚未完全消散的濕潤:“一會兒錦添該找咱們了。”
沈去疾點點頭,從身上摸出一錠銀子放在桌角,而後一聲不吭地跟著魏長安出了戲園子。
方才,打著帶魏長安來梨園看戲的由頭,沈去疾人不知鬼不覺地見了幾個人,見過那幾個人之後,沈去疾當即決定去一趟城南的沈家茶莊。
城南有廟會,熱鬧到了可以讓魏長安把方才看戲的悲涼感一掃而空的地步。
但最高興的還是莫過於沈錦添了,小孩子愛熱鬧大概是天性,小家夥雖然是被沈去疾抱著的,但也正好藉著沈去疾的身高,小家夥看見哪兒熱鬧就傾著小身子要往哪兒湊。
這會兒她又看見那邊有人在噴火,便晃著兩條小短腿、手拉著沈去疾的衣領說要去看人家噴火。
廟會上人多,不過是錯了一兩步的距離,人群就把他們身後的沈盼和吉祥同他們擠散了,沈去疾抱著沈錦添,騰出一隻手來拉著魏長安的手把她拉到了身邊。
沈去疾把懷裡抱著的錦添往一旁挪了挪,將腰上的黑色荷包露了出來,微微低下頭對魏長安說:“荷包在我腰上,你取下來揣你身上。”
魏長安解下荷包在手裡顛了顛,嘴角揚起一抹淺笑:“大少爺出門還自己帶銀子啊……”
“你說什麼?”沈去疾微微低頭將耳朵湊了過來,廟會上人聲鼎沸,她沒聽清楚魏長安說了什麼。
魏長安抬手拉住沈去疾的耳垂,將沈去疾往下拉到自己可以夠得到的高度,然後湊到這人的耳邊,把方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聽了魏長安的話,沈去疾的眼角彎了彎,黑眸裡竟映出了幾分少年模樣的調皮,她勾勾嘴角似乎是有話想說,但最後仍是一言未發,揚起的嘴角又被抿下去,看起來倒像是笑容被她強忍了下來,平添了幾分刻意的抑制。
魏長安心口鈍鈍地一沉,她收起裝著些碎銀子的荷包,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小錦添身上,不複多言。
逛廟會是件頂累人的事,沈去疾還憂著魏長安曾經崴傷過的腳,玩了沒多久就要抱著妹妹找地兒休息歇腳。
小錦添明顯的意猶未盡,扭扭捏捏的,紅著眼眶不肯從表演人偶戲的地方離開。
魏長安握著沈錦添已經凍紅的小手,心疼錦添卻又不捨得她哭,遂抬眸看了沈去疾一眼,道:“不然就再讓她看一會兒吧,反正她也不累。”
沈去疾眯眼,她是不累,被人抱在懷裡,看著人偶戲還吃著零嘴,可你呢?魏長安,連我的腿都站疼了,你怎麼受得了呢?
“那邊不遠處就是沈家的茶莊,就當是歇腳了。”沈去疾不由分說,抱著沈錦添,轉身擠出了看人偶戲的人群。
魏長安眨眨眼,只好提步追上去。
城南沈家茶莊日常負責的人是一位姓段的掌櫃,沈去疾晃悠著走進來時,段掌櫃正好在前堂裡忙活。
茶莊裡供有日常生意用的前堂,一樓是普通茶桌,二樓上布著雅間,天井四周視野寬闊,正北邊置著一方小高臺,上面有一桌一椅一醒木,茶杯摺扇說書人。
段掌櫃下意識地把大少東家往後面辦事的地方請,沈去疾的視線在前堂掃了一圈後,朝段掌櫃溫和一笑到:“我這次來只是純粹的路過歇腳,您忙您的,讓夥計過來就行。”
廟會這段時間茶莊的確生意火爆,年輕的段掌櫃也不和沈去疾客套,抬手招來個夥計後就自顧的裡外忙活去了。
極會察言觀色的夥計引著大少東家和少東家夫人在一處稍微僻靜的地方入了座,待沈去疾叫了一壺茶和幾樣點心後,夥計便自己退了下去。
說書人今次說的是《聊齋》裡的一個故事,等魏長安真正開始聽說書人用那低沉沙啞又神秘的聲音說書時,人鬼情未了的故事已經發展到了高潮,聽幾耳朵發現聽不進去後,魏長安幹脆開始和小錦添玩耍。
沈去疾悠悠閑閑地在長凳上坐了一盞茶的功夫,直到沈盼和吉祥尋了進來,沈去疾才藉口去方便,起身去了後堂。
魏長安看見,當沈去疾溜邊靠牆存在感極低地去了後堂之後,櫃臺前忙得腳不沾地的段掌櫃也悄沒聲兒地閃身進了通往後堂的小門。
說書人的故事說到了狐妖被道士抓了起來,小錦添舉著手裡的一塊桃酥要魏長安幫她掰開。
魏長安接過小錦添遞來的桃酥,忽然之間似乎想明白了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魏長安是在偷偷試探沈去疾——小樣,我就不信我看不出來一點點你的貓膩
第:相讓5)
偌大的沈家依舊和往常一樣安靜且忙碌著,沈叔勝憂慮擔心又滿心期待地等了這幾天,最終還是按捺不住性子,找來了沈練跟前。
最近半個月一直都是大雪連天,沈練的病情反反複複時好時壞,以探病為由的沈叔勝進來書房後,沈練下意識地支開了芙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