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介白沈去疾一眼:“大哥你忙生意忙傻了吧!你才是家裡的嫡長子,大嫂的肚子還沒動靜,二哥那裡……”
後知後覺的沈介突然想起來,他大嫂好像就在一旁坐著呢,呃,他能不能說剛才自己說的是醉話?
坐在旁邊的他大嫂的臉上可謂是一陣紅一陣白,最近都怎麼了?怎麼都開口閉口地和孩子槓上了呢?
坐在地上的沈介仰臉看著坐在石凳上的兩口子,決定還得用他的厚臉皮來打破空氣裡的尷尬。
於是,我們的沈三少爺大喇喇地抱起懷裡的酒,問魏長安到:“大嫂,這就是老太爺送你的酒嗎?”
魏長安搖頭:“不是,這是你大哥從建州給你帶的。”
沈介感謝地朝沈去疾抱了拳,沈去疾也努力地把話題往別的地方岔,問魏長安到:“對了,上次你去老太爺那兒,他給你的是什麼酒啊?要不是沈介嚷嚷著管我要酒喝,我都不知道老爺子還送你酒了。”
魏長安這才恍然回想起來,“老太爺送我的是米酒,他還讓我給你也捎了兩小壇子呢,我給忘了。”
沈老太爺以前可是河州城裡出了名兒的釀酒師傅,手藝沒的說。
大哥除了必要的應酬,平時裡是滴酒不沾,凡是到大哥手裡的酒,從來全都是原封不動地到了自己手裡,沈介遂撫掌大喜:“大嫂,老太爺給大哥的是什麼酒?”
魏長安:“這個我不知道,但是酒壇子用紅布包著,上面寫了‘送丞’二字,這是什麼意思,酒的名字?”
沈去疾:“……”
沈介選擇抬頭望天,哦不,是望樹——我還只是個孩子,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
沈家立老祖宗為新祖,以之為始,則沈家第五代人,也就是沈去疾他們下一代人,取名當從“丞”字。
魏長安被那兄弟倆的反應弄的有點摸不著頭腦,遂朝沈去疾那邊探了探身,低聲問:“什麼意思啊?”
沈去疾:“那是一種……藥酒,對,藥酒。”
沈介眨眨眼,再眨眨眼,嗯,生意場上的男人說謊話從來不臉紅,不、臉、紅!
第:若即2)
沈家主要是做珠寶、飯莊和茶生意的,和魏家生意唯一的重合之處無非就是茶葉。
沈去疾猜,此番魏家長子魏靖塵約自己出來見面,絕對不會是因為之前長安和他媳婦幹了仗。
見面的地點就約在沈家位於城東的酒樓——懷璧樓。
魏靖塵上次來懷璧樓方是半個月前,回想那時酒樓裡的佈置和場景,魏靖塵不禁同沈去疾感嘆到:“湯之《盤銘》曰,‘茍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如今看了你這懷璧樓,愚兄這才算是真正地對這句話有了些許瞭解了啊!”
“大舅哥謬贊了,”沈去疾溫和一笑,抬手揮退了侍候在屋裡的下人。
魏靖塵不動聲色地打量沈去疾,這小子今日穿了一件素色的暗紋錦袍,舉手投足間拿的是君子端方,絲毫沒有點兒利字當頭的生意人模樣,倒是像極了書院裡那些手執經書、揮斥方遒的意氣書生。
“人都說妹夫你不一般啊!”魏靖塵在沈去疾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單手執起盛滿酒的酒壇子,用酒碗給沈去疾盛了一碗酒:“你與桃花成親那日我沒敢讓你吃醉酒,怎麼樣,今兒個試試?”
沈去疾彎彎眼角,一時沒想明白別人說她不一般和魏靖塵沒敢讓她吃醉酒之間有什麼關系,但她還是抬手端起了面前溢滿的酒碗:“承蒙大舅哥關護,去疾不勝感激,今日有此機會,去疾先幹為敬。”
言閉,書生般秀氣的人仰頭將一碗酒喝了個掉底兒淨,不帶一絲猶豫。
“好!爽快!”魏靖塵不甘落後地同樣仰頭幹了一碗,然後就換了酒盅讓沈去疾倒酒,“嘿嘿,不過我可不敢真讓你喝趴下了!”
斟著酒的沈去疾抬眼看魏靖塵,只見魏靖塵仰頭哈哈大笑了兩聲,用食指點著桌面說:“要是我讓你喝趴下了,桃花那小姑奶奶指不定會整出什麼么蛾子找我尋仇呢!”
“怎麼會呢,”沈去疾臉上的笑總是恰到好處,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我聽她說了,這些年來她在家裡得了兄長不少的照顧與寬容,她愛鬧,也給兄長們惹了不少麻煩,去疾在此先替她謝過靖塵大哥了。”
沈去疾舉起酒盅,明亮墨眸裡的情誼真真切切。
魏靖塵自問看人還算精準,沈去疾的道行還騙不了他。
默了默,魏靖塵樂呵呵地同沈去疾又吃了一杯酒,“桃花是我的親妹妹,自該由我們幾個寵著,她惹事了,我們替她擔著,她受欺負了,我們給她撐腰,就算她如今嫁了人,她的五個哥哥也還是她的哥哥。”
沈去疾是羨慕魏長安的,羨慕她有一雙憂她喜樂的父母,羨慕她有幾位願意為她遮風擋雨的兄長,有家如此,夫複何求?
“那是自然的……”沈去疾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複執起酒盅,就這樣耐心地陪魏靖塵吃起酒來。
一杯一杯又一杯,兩杯三杯四五杯。
不聞六合紅塵事,道有八荒眾仙陪。
……
母親沈練畢竟是女人,生意場上有的地方是教不到的,沈去疾在酒桌飯局上的這點兒本事,一半是靠自己學來的,一半則是繼父沈叔勝手把手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