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就有件事想拜託你。」伍少祺抽到剩短短一截才把煙捏掉,拍拍灰燼,向安格豐攤開手掌:「可不可以把你脖子上的那條項鏈還給我,我知道送出去的東西不應該又要回來,但搞不好我爸有了新歡之後不會再給我刻什麼了,想留個紀念。」
順便紀念我無疾而終的暗戀,伍少祺在心裡補了一句。
安格豐只愣了二秒鐘就答應了:「當然,這本來就是你的東西。」當初他要戴上去,戴了半天都沒扣上,現在解下來倒是很順利,咔地一聲就松開了。
他把項錬放在伍少祺的手心裡,還帶有體溫的餘熱。
「謝啦。」伍少祺硬是擠出一個笑容,但看在安格豐眼裡,比哭還難看。
「如果因為我之前的行為讓你有所誤會,真的很抱歉。做為一個教練,一位長輩,我希望你能夠活得更自在更快樂。」安格豐不知道怎麼把話講得委婉又確切,只能艱難地表達自己的想法:「你才十七歲,在感情上還需要多摸索。有時候會把仰慕跟依賴錯認成喜歡,但那不一定是能談戀愛的喜歡。」
所有表情從伍少祺臉上褪去,眼睛也暗淡無光,他木然地點點頭,說:「嗯,我懂,我對你只是仰慕而已。」
安格豐是想要這個結論的,但又不知道怎麼地煩躁起來,他向伍少祺伸手:「也給我一根煙吧。」
伍少祺從口袋摸出煙盒跟打火機,自己又抽出一根點燃,把煙盒跟打火機擱在石頭上:「請便。」
兩個人一時無語,坐在石頭上抽著煙曬月光。
等煙抽到盡頭,伍少祺站起來拍拍褲子,縱身跳回地面,恢複神色如常:「用煙燻蚊子沒用,被叮好多包。海水退得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安格豐爬下石頭,走在伍少祺的後面三公尺的距離,卻覺得這男孩已經被他推開到遙不可及的地方。<101nove.h 44
伍少祺跟安格豐走回旅館,石平楊東渝還有尚恩跟尚稀都等在門口,確定沒發生什麼事之後都鬆了一口氣。
跟他比起來,安格豐反而比較狼狽,全濕了不說,白皙的手臂上全是蚊子叮出的紅點,腳踝被礁石割破幾道,森森地流著血。
「伍少祺,人在國外要更加小心,擅自脫隊這種事絕對不可以再發生。」石平難得扳起臉說話:「安教練在幾條街上來來回回地找你,我們都快被嚇死了。」
伍少祺彎腰鞠了個九十度的躬,很慎重地跟大家道歉:「對不起,我保證沒有下次。」
「好了,知道錯就好。」安格豐示意石平別再說了,他揉揉眉心面露疲態,淡淡說道:「伍少還沒吃晚餐,現在外面餐廳都關了,我叫旅館準備些食物送去你們房間。」
「不用麻煩,我在前面便利店買個泡麵解決就行了。」伍少祺說。
安格豐不贊同,正要開口卻被尚稀搶先:「我想到有個賣好吃pad thai(泰式炒河粉)的攤子都開到很晚,剛剛我晚餐吃得少,現在也餓了,一起去吃吧?」
伍少祺立刻從善如流,點頭說好,楊東渝也來湊熱鬧:「我也要我也要。」
四個年輕人跟教練道了晚安,說說笑笑走入夜色,今夜的驚魂插曲被拋在腦後,留給兩位教練默默消化。
「哎,小兔崽子搞這一出嚇死我了。」石平鬆了鬆緊繃的肩膀,轉身看見安格豐愣在那邊若有所思:「你也嚇死了吧,走走走,回房間,去洗澡換衣服,腳上傷口也要處理一下。」
剛剛不覺得,現在腳踝上一道道傷痕火辣辣地疼,走路的力氣都沒了。
「老搭擋,來扶我一把吧。」安格豐苦笑,搭著石平的肩膀蹣跚而行,走在月色之下。
隔天又是一個新的開始,隊員們在餐廳集合吃早餐,蝗蟲過境似的快把自助區的食物都掃光,安格豐跟石平坐一桌,遠遠看到伍少祺跟攀巖隊員在一起,不知道講到什麼,引得全桌鬨堂大笑。
「昨天他真的只是不小心在石頭上睡著?」石平想起昨晚的事還是有些後怕:「沒別的理由?」
安格豐快速瞥一眼伍少祺帶著酒窩的笑容,一切似乎都回歸正途,有些欣慰,自己的嘴角也往上揚了揚:「這年紀孩子的心思,哪是我們兩個快奔三的大叔能摸透的。不過,我想已經沒事了。」
「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內情?」石平覺得事情不單純:「我看伍少肯定是談戀愛了,才會喜樂無常,躲起來玩失蹤。」
安格豐嘖嘖稱奇地打量他:「沒想到你這人自己不談戀愛,倒是很會看別人談戀愛。」
「說真的,那混血妞兒挺漂亮的,性向正常的男生應該都會喜歡。」石平說。
「哦?是這樣嗎?」安格豐又斜斜瞟了眼伍少祺,陽光穿透樹梢,打亮他一半的臉跟健壯的手臂上,整個人散發一種陽光直男的氣質。
說人人到,尚恩跟尚稀揹著裝備來跟他們會合,尚稀今天穿件海灘熱褲,長度將將卡在屁.股下面,上身是一件挖背長版運動背心,長度蓋過短褲,一雙美腿無遮無攔,攀巖隊員無人不偷偷瞟上幾眼。
尚稀跟尚恩走到伍少祺的座位後方,把路書攤在桌上,彎著腰跟伍少祺討論路線,尚稀長長的馬尾垂了下來,發梢隨風飄揚,淡淡發香飄散開來,男孩們不約而同地深吸一口氣,也不聒噪了,屏息安靜地聽他們討論,看女神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