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少祺翻是翻上來了,還順勢把拽倒了安格豐,兩個人滾在一塊,雙雙哎喲叫出聲來,安格豐是因為他的腰背直直撞上船底部的梁,伍少祺還壓在他身上。伍少祺也沒好到哪兒去,表情扭曲,咬著牙說:「又抽筋了…」
「我們兩個怎麼這麼狼狽啊…」安格豐講完,看了看眼前的情況,憋不住樂了起來:「哈哈哈哈哈…」
快樂是會傳染的,伍少祺也想笑,但腳還一抽一抽的痛,結果臉上表情怪異的很。
「看吧,再慘的事也可以自得其樂。」安格豐摟了摟趴在他身上的人:「只要活著,就會等到幸福。」
「嗯。」伍少祺腳終於不抽筋了,但他貪戀這個懷抱。
在閃閃星空下,一艘小船中,他悄悄偷了些幸福。<101nove.h 37
那天伍少祺是給安格豐揹回旅館的。
沒辦法,他這不知什麼體質,只要抽筋就會一波接一波,下船才走沒幾步肌肉又緊縮,緩了好半天終於可以走了,結果走沒三步又抽筋。
安格豐笑著嚷嚷:「你的肌肉失控了」,然後在他面前半蹲下來,指指自己的背,說:「上來吧。」
「幹嘛?」伍少祺揉著失控的大腿肌肉。
「揹你回旅館啊,」安格豐說:「連續抽筋容易引發肌肉損傷,你不會想影響到明天拼路線的狀態吧?」
「給人揹著,那多不好意思…」我一個陽光運動型帥哥給人揹著,像什麼樣。
安格豐聽了好笑又無奈,不知該說什麼好,最後只吐出兩個字:「你啊…」,偏偏光這兩個字又帶了那麼些寵溺在裡面。
他想了想,從隨身腰包裡拿出一卷繃帶,不由分說地往伍少祺的小腿繞上好幾圈。
「我這是抽筋,纏繃帶做什麼?」伍少祺疑惑發問。
「讓你演個傷兵啊,」安格豐給繃帶收了尾,又在他面前半蹲:「現在可以名正言順給人揹著了,快上來。」
「……」
伍少祺扭捏了一會兒,才趴到他背上,剛剛泡水泡到發冷的身體,現在卻熱得快冒煙。
「我挺沉的,你背得動嗎?」伍少祺的手圈在安格豐的肩膀上,總覺得都是骨頭。
「你?」安格豐掂了掂:「以我背過的人來講,算輕的。」
伍少祺聽了眉頭一皺,直接把這話投射在假想敵身上:「你背過石教練?」
「石教練?我揹他幹嘛?」安格豐說:「以前爬山或攀巖,難免有隊友腳拐到或是腿拉傷的,揹人經驗不少。有次一個美國壯漢失足踩空,腳踝側翻,腫了個饅頭大,幾個人輪流揹他,將近二百斤的大漢背起來真要人命。」
伍少祺低低笑了幾聲:「你人其實…挺好的,」他把腦袋輕輕搭在安格豐的肩上,一字一句都吹過耳鬢臉頰:「從來沒有人背過我,連我爸都沒有。」
「開心嗎?」沉沉的嗓音掃過耳廓一路癢進心裡,安格豐頓了頓穩定氣息才開口,半開玩笑說:「那我多繞繞讓你享受一下。」
伍少祺靠在他肩頭,不算很寬厚,但卻很可靠很溫柔,像個父親,也像個能帶他從黑暗航向光明未來的大船。
那天夜晚,伍少祺早早入睡,卻在天亮之前被一個鮮明真實的夢境驚醒。
夢中的畫面向來是亂無章法跳來跳去的,伍少祺只記得他好像比賽得了獎,回家想跟父親報喜,開啟家門卻看見老爸旁邊坐了位面容模糊的婦人,懷裡還抱了孩子,整個和樂融融,家裡的格局擺式全變了,不是他從小住到大的那間小破屋。
所以他轉身就走,走出家門竟看見安格豐笑著問他:「比賽得獎開心嗎?」
「不開心。」他聽到自己這樣回答。
「你啊…」安格豐又是那種對孩子般縱容又疼惜的笑容:「到底要怎樣你才會開心?」
「這樣我會開心。」講完這句話,夢裡的他竟然捧著安格豐的臉,吻了上去。
伍少祺猛然睜開眼,胸口劇烈起伏,他瞪著天花板的吊扇看了許久,才意識到這是夢。
他轉頭看向在另一床熟睡著的安格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夢中的慾望是如此濃烈又鮮明,就在這個天光未明萬物未醒的早晨,他終於頓悟為什麼每次碰觸安格豐都會讓他顫慄又慌張,為什麼看到尚恩霸佔他的教練就很不爽,為什麼他這麼想要力求表現。
在喜歡的人面前,這都是很正常的表現吧?
雖然這個想法以前就隱約冒個芽兒,但他都不願意去想明白是怎麼回事,然而這個鮮明的夢,卻把他心裡的慾望完整呈現。
伍少祺很鎮定地認清了這個事實,沒有想象中的無措,反而有種理清一個疑惑很久的問題之後該有的爽快,時辰尚早,他翻了個身又睡去,這次,一覺無夢。
今天已經是第六天,尚恩不敢懈怠,跟尚稀早早到了巖場,他告訴自己,該把這條線收下來了,最好…可以搶先伍少祺。
尚稀沒有拼路線的壓力,她把席子攤好揹包一丟,慢條斯理地拿指甲油出來,一根一根給指甲補色,十指大開晾幹,然後不急不徐地開始熱身。她高挑修長,身形纖細卻不柔弱,該凸該翹的樣樣不缺,被太陽染成淡蜜色的四肢上難免有些傷口,是她認真攀巖的徽章,讓她的美更具魅力。
她今天穿件半截式的運動背心,腰線細致,肩帶在背後交叉出性感的線條,隨著她拉背伸展的動作而牽引出肌肉紋理,優美的蝴蝶骨,輕輕晃動如絲的馬尾兒,經過的路人回頭率七八成有,但尚稀不以為意,她遠眺著一個方向,每天伍少祺都從那個方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