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景抱頭痛哭:“不行,我一定要記起來,除了我,再沒有人會記得了。”
“阿景……”
“啊!”阿景忽然抬頭,目光灼灼,“伏羲圖!伏羲圖肯定還記得,我要去找榣音。”
說完,阿景麻利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開啟門往門外跑去。
田生一驚,立刻跟著阿景往外跑,剛到門口就被守衛攔住:“田生修士,請你在屋裡好好休息。”
田生對阿景興奮奔跑的背影大喊道:“阿景!”
阿景聞聲停了下來,回眸一笑:“田生,等著我。”
幾個月後的一個晚上,守衛開啟了田生的屋門:“田生修士,請跟我來。”
田生跟著守衛穿過燈火通明的小巷,來到寬闊的大街。他看見沒有馬牽引卻依舊飛快轉動的車輪,聽見院牆後面傳來起伏有序的木頭金石碰撞交錯的聲音,恍如隔世。
守衛帶著田生來到了高高的城牆下。一個女人穿著薄如蟬翼的紗衣,梳著精緻的雲髻,青絲中的發釵在月光下泛著銀輝。女人端莊地站立著,手上還提著一把長劍。劍穗揚起,像是一隻纖細的手彈奏著或悠揚,或激昂的曲調。
守衛把田生帶到女人面前後,悄然離開了。
田生坦然地接過眼前人打量的目光,問道:“千月姑娘,找我有事嗎?”
千月將手中的那把劍遞給田生:“這是阿景給你鑄的劍,她之前答應過你的,你帶上它離開這裡吧。”
田生一怔:“為什麼?”
“明日華霄的修士大軍會趕來。這一次我們會正面迎戰,然後一路向西,重新佔領王都。我答應過阿景,會讓你離開。之前墨王擔心你將我們的情況洩露給華霄,所以一直關著你。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田生隱隱覺得不安:“阿景呢?她在哪裡?”
千月平靜說道:“阿景死了,她現在就在這把劍裡面。”
田生十分疑惑,認真地盯著千月,似乎在等她開口。
千月又把劍抬高了一些,催促著道:“這把劍是你的,你拿著它趕緊離開。”
田生順從地接過劍,小心翼翼地把劍從劍鞘中抽出。一道光芒綻放在月色之下,如清澈的泉水從千丈的懸崖邊墜落,如耀眼的星宿在無盡的黑夜裡執行。
“嘩”的一聲,田生將劍插回劍鞘,厲聲問道:“阿景在哪裡?”
千月耐心極好地重複道:“阿景死了,她現在就在這把劍裡面。”
“我不信。”
“當日阿景縱身跳入鑄劍爐,火燒了三天三夜才熄滅。最後,裡面只留下了這把劍,其餘什麼都沒有,連一粒灰都找不到。”
“阿景不會死,她不會無緣無故地選擇去死。”田生惡狠狠地說道,抓著劍的手指節咔咔作響。
千月冷笑:“我認識阿景十幾年,南國是她唯一的支撐。那天她忽然跑來找我,說她愧對家人,愧對南國。她想問問伏羲圖,南國穿梭時空的法器叫什麼名字,卻只能在伏羲圖上看到一片白光。”
田生害怕地問道:“那又怎樣?”
千月面若冰霜:“你不必跟我裝傻,你知道這代表什麼。阿景曾在伏羲圖上看見那日親人被殺的慘狀,而這一次不管她用了多少血,注入多少靈氣,伏羲圖都只會給出空白的回應。我想,青望是阿景存在這個世間的唯一理由,也是當日激發伏羲圖神力的主要原因。阿景原本該和南國一起,歸於混沌。”
田生目光呆滯,喃喃自語道:“歸於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