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棕熊沒啥靈性,但也不是禍患。”牛一猛地拽起棕熊的腳掌,一掄胳膊,把幾百斤重的棕熊直接丟在了村長腳邊,“聽千月姑娘說,這棕熊可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可不能隨隨便便就煮了吃了。熊膽可平肝明目,熊掌續筋骨,健……,健什麼來著,我忘了。總之,好東西,就送給村長了。”
少年說完,不等村長回應,心滿意足地轉身隱入人群之中。
村長盯著腳邊涼透了的龐然大物,腦子裡一直浮現牛一拖著棕熊的身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村長,現在你可以傳信給那位修士大人,讓他這個月不用來了。”墨王慢悠悠地說道。
村長收起了驚愕,面露難色,結結巴巴地說道:“墨王殿下,不是我有意要與你們作對。只是,修士大人每月月末要來我們村裡收二十隻雞,三頭羊,一頭牛,我們上個月的供奉還沒有全部籌集,這個月他怕是會提早過來。殿下,你們還是快些離開的吧。”
“受人庇護,予人供養,天經地義。”墨王淡然點頭,接著他眉頭一挑:“二十隻雞,三頭羊,一頭牛?你們這個村子看上去也不過二三十戶人家,想不到竟是富饒之地。”
村長啞然,十分難堪。
這時,一個身穿黃色麻布的婦人忽然從村口一間木屋裡沖了出來,她一手牽著一個六七歲大的男孩,一手提著裙擺,無視村長,徑直沖向墨王。
“六姑,你要幹什麼?”村長大喊。
六姑跑到墨王面前,雙膝噔得一下跪倒在地。六姑頭發在奔跑中散開,幾縷青絲在額前隨風飄動。她毫不在意,使勁拽了拽男孩的手,讓他跪下。
村長驚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又急又氣:“六姑,你這是什麼意思,快回來!”
六姑仰著頭,焦急而清晰地說道:“墨王殿下,這是我的兒子,叫做承靖,上月剛滿七歲,能不能讓他跟著你。”
墨王沒有說話,安靜地打量著她。
六姑又更快地說道:“我兒子也是放牛的,從小跟著他爹上山下河,膽子比誰都大。你別看他個頭小,他爹可是我們村最有力氣的人。他爹身強體壯,還十分靈活,曾經為了抓一隻白狐,在山上待了三天三夜沒閤眼。那隻狐貍跑得可快了,一身的皮毛全是白色的,一點沒摻雜質。修士大人一來我們村子就看上了那隻狐貍,二話沒說就帶走了。”
“六姑,你跟殿下說這些沒用的幹什麼,別耽擱了殿下的行程。”村長對著六姑的背影大喊,卻一步也沒有靠近。”
見墨王還不回應,六姑不由地要去抓墨王的衣擺,手伸到半路又顫抖地停在半空中:“墨王殿下,我兒子肯定比他爹還要厲害,還要敏捷,你能不能收他進墨派,讓他跟著你們修行,成為一個修士?我家還有一頭黃牛,你們可以把黃牛牽走。那頭牛健壯得很,幹什麼都可以,就算是宰了吃,肉質也是很好的。”
村長一聽慌了神,繼續在原地大喊:“六姑,你家那頭黃牛是要獻給修士大人的,你現在這麼做是什麼意思?你是存心跟我過不去嗎?”
六姑倏地回頭:“那是我家的牛!我誰都不給!”
村長為難地跺腳,苦口婆心地說道:“六姑,你先回來,我們再好好商量。”
六姑又看向墨王,她的眼裡除了原有的哀求,又多了分無助。
墨王無動於衷,慢騰騰地說道:“你起來吧。”
六姑不肯,還是眼巴巴地望著墨王。
村長還在身後喊著:“六姑,不是我欺負你們家沒男人,實在是隻有你家那頭牛最為健壯。我這不是想著就靠那一頭黃牛,和修士大人商量,看能不能把上月欠下的雞和羊,連著一併清了嗎?你家若是沒有牛了,是會困難些,但我們村子裡的人可以幫你的啊。你何必非要……哎,你冷靜一下,先回來!”
六姑再次回頭,對村長怒目而視:“你想把我家的黃牛送給那個修士,你休想!去年大水淹了村子,我家屋子被沖垮,牲口全被大水捲走了。我們村那麼多人,老老小小,困在山頂幾天,都快不行了。孩子他爹好不容易進了城找到了那個修士,求他救救我們,至少看在那條白狐的情面上,來我們村子一趟,看看這裡的慘狀。那些無所不能的修士,他們一個手指頭就能把這裡的洪水趕走。可是他根本不曾正眼看過孩子他爹,把他趕出了府門……”
“六姑,你在這麼多人面前說這些幹什麼!”
“我為什麼不能說,我偏要說!我家僅剩的那頭黃牛,就是孩子他爹拼了命從洪水裡救起來的。他因為這頭牛耗盡了體力,沉入水底再沒起來。你現在還要把我的黃牛送給那個修士,你不如拿了我的命去!”
村長急得額上都滲出了汗珠,手足無措地說道:“六姑,這,那,那修士大人肯定是有難處,這其中肯定是有誤會。我知道你們家是慘了點,可是,我們全村人都會替你男人好好照看你,你別發瘋了。”
六姑不再理會村長,她躊躇一陣,小心翼翼地拉著墨王錦衣下擺又仰頭看著墨王:“墨王殿下,請你收下我的兒子。如果那頭黃牛不夠,我還可以跟著你們,給你們做飯,洗衣服。你放心,我可以自己準備水和糧食,絕不給你們添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