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子惜在司澤懷中喘著粗氣,竟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十指努力地捏著司澤的手臂,想讓他停下來,但是司澤對此毫無反應。不知道是她力氣實在不夠,還是司澤無視了她的動作。
司澤抱著羊子惜心無旁騖地一路飛馳,像是乘著疾風一樣。不多時,他前方逐漸開闊起來,一片草原如畫般在他眼前徐徐展開。明知歲合已經追不上他了,他還是沒有任何慢下來的意思。直到一陣巨力拍打在他的胸口,將他往後推出很遠,重重地砸在地上。
司澤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強忍住不適之感從地上半撐起身子,看見羊子惜落在三步之遠的地方,面色慘白地趴伏在地上,青絲和衣服全都散亂開來,顯得無比的狼狽。
羊子惜手捂著胸口,不停地咳嗽,柔弱的身子也隨之顫動不已。她的身後,廣闊的草原中間,竟然立起了一道金色的法陣,直入雲端。法陣上面繪著古怪的圖案,與那日司澤貿然搬動石柱時出現的法陣圖案一模一樣,應當就是這法陣阻攔了他前進的道路。不,準確地說,是阻擋了羊子惜前進的道路。
想到此,司澤掙紮著起身,跑到羊子惜身邊,焦急而關切地問道:“你沒事吧?你覺得怎麼樣?”
司澤抬起右手,抵在羊子惜的後背上,正要運氣,卻聽羊子惜沙啞地說道:“我還死不了,咳咳,你別一掌把我拍死了。”
司澤尷尬地收回手,無言地看著咳嗽不斷的羊子惜。
不知過了多久,羊子惜才漸漸止住了咳嗽,她緩慢地坐了起來。司澤見狀,立刻伸出手臂,橫在羊子惜背後。羊子惜也沒有拒絕,自然地倚了過去,把自身的大部分重量都靠在司澤的手臂上。她嘆了口氣,露出一個酸楚的笑容:“你看,我根本走不了。”
司澤神色變得平靜如水,冷冷地開口:“歲合一直和你形影不離,即使是夜晚睡覺,他也和你在同一間屋子裡,只是中間隔了一道屏風而已。”
羊子惜安靜地聽著,眼光卻直直地落在那道逐漸黯淡的法陣上。
“昨日我鋪好了石板之後,又從另外一條道路折返,回到你家,那時你和歲合已經離開了。”司澤聲音極為低沉,“我在你和歲合的房間裡找到了一塊腰牌,正面是一個‘暗’字,背面寫著‘統領’二字。這件事你可知道?那塊腰牌是不是真的?歲合是不是暗衛統領?”
羊子惜無奈地一笑:“我見過那塊腰牌,可是我不知道它是真是假。至於歲合,他是我的僕人,也是監視我,看守我的人。”
司澤面無波瀾,除了雙眼直直地注視著羊子惜:“那你又是誰?你的父母是誰,如今身在何方?”
羊子惜也抬頭看著司澤,說道:“我是羊子惜,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更不知道他們如今身在何方。”
兩人相互凝望著,雖然說不上深情,但司澤很清楚,羊子惜沒有騙他。
司澤心底還有許多疑問,不過他看得出來,羊子惜不會告訴他。
羊子惜歇的差不多了,司澤便將她扶了起來。司澤往來時的方向看了看,歲合還沒有追來。
司澤攙扶著羊子惜往回走,兩人一路沉默不語。直到依稀能看到羊子惜的家時,司澤才突兀地開口說道:“我要走了。”
羊子惜動作滯了一下,才溫婉說道:“恩,好。”
接著又是一陣安靜。
回到家,還是沒有看到歲合的影子。司澤四下環顧一番,總算是隱約感覺到歲合的蹤跡了。羊子惜已經半躺在床上,額上冒出許多細小的汗珠。司澤躊躇了片刻,終於一言不發地轉身,朝門外走去。
司澤即將跨出門檻之時,聽到背後傳來羊子惜的聲音:“司澤,你還會回來麼?”
司澤的背影幾乎填滿了整個門洞,將外面的光亮遮住了大半,只留給門裡的人一片灰暗和模糊。兩人之間沒有相距多遠,卻似乎身處不同的天地。這不同的天地之間,甚至連一絲重疊的部分都沒有。
幸好,這樣的黯淡與分隔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司澤只是靜止了片刻,便果斷地側過身子,任由溫暖的陽光擦著他的胸膛和後背投射進來。屋子明亮起來,顯得更加寬敞,溫暖。他與屋子另一頭的姑娘四目相接,淺笑著說道:“恩,你等著我。”
還未到中午,阿景就回到了宅子裡。田生還未吃飯,看到阿景,驚異不已:“阿景,你怎麼回來了啊?”
阿景敷衍地回應:“恩,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