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澤微微一笑:“不知千月姑娘所說何事?”
千月眉毛一挑:“昨日大殿之上,華霄將瑰山山主的令牌用錦盒裝著要贈給沐馮,結果沐馮拒絕了,好一副大公無私的做派。最後華霄慷慨出手的高山被一個無名小卒佔去了,真是好笑。”
司澤反駁道:“原來千月姑娘是在說這事兒,華霄並不是慷慨之人,他有可能只是想以此為餌,讓沐馮以為有機可乘,等沐馮或者說我們露出破綻之後,再一網打盡。如果沐馮沒有如他所願有所行動,也可以引誘沐馮離開王都,與朝中大臣斷絕來往。再者瑰山雖不是荒涼之地,但與載天山那靈氣充沛的仙山根本無法相提並論。山上還可能有華霄事先安置好的人。”
千月對司澤所說的毫無興趣,隨意地說道:“會不會是你想太多,華霄可能沒有那個意思,就是想犒勞一下自己的兄弟,表現一下兄弟之間的情誼罷了。”
司澤一臉冷漠:“即使華霄真是一片好意,他也沒有資格在大殿上賞賜任何東西給沐馮。”
千月聳聳肩,懶散地說道:“哎。我算是聽出來了,總之不管那錦盒裡面裝的是什麼,沐馮都不會要是吧。所以你家主子一開始就這麼打算的?他就那麼有把握沐馮不會見好就收?萬一你們的人勸服不了沐馮呢?而且,現在看來,你們什麼好處都沒有,這一趟不是白忙活了?”
司澤微微頷首:“千月姑娘不是應該早就猜到了麼,所以才會送那份大禮給我們?千月姑娘,你的心意我已經收到,感激不盡。等我下次再回王都之時,再來報答千月姑娘的恩情。”
千月不知道司澤是不是有意在諷刺她,她怎麼可能猜得到王室之人七拐八拐的複雜心思,想多錯多的道理他們永遠都不會明白吧。不過眼下不是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
“你說什麼?你又要走?你去哪裡?”千月疑惑不解地問道。
司澤遲疑了下,誠懇地回答:“沐馮要去壽南村,我會與他一起去。”
“壽南村?”千月眼睛微微眯起,“你說那個據說住著神醫的壽南村?”
司澤點頭:“恩,就是那裡。”
千月不屑地一笑:“沐馮他前前後後求了那麼多靈丹妙藥回來,不是一點效果都沒有嗎?結果他還是這麼執著,國君的病是治不好的。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的。”
司澤神色如常:“若是壽南村的神醫真的對國君的病毫無幫助,甚至是徒有虛名,青望他們早就回來了。”
千月神情一緊,驚異地看著司澤。
司澤不知為何千月會如此困惑,大概是太過自信了吧。於是,司澤忍不住說道:“千月姑娘,我從來不懷疑你在法器丹藥上的造詣,但這世間,總有你暫時還未了解領悟的東西。我不敢拿殿下冒險,因此,我會跟著沐馮一起去。”
千月還是不死心,追問道:“怎麼?若那神醫真有通天之能,能將國君救醒。你要怎麼做?殺了他嗎?”
司澤重新抬起頭來:“無可奉告。千月姑娘,多謝你的關心,我已經在此耽擱太長時間了,這就先走了。”
千月看著司澤堅決離開的背影咬牙切齒,之前的火氣還沒消,新的又新增上去了。熊熊烈火在她心底越燃越旺,她想保持平靜從容,對怒氣置之不理。然後那團火焰就在她面前跳起舞來,讓她把自己的幼稚看得清清楚楚。
千月終究是咽不下這口氣,她噔噔噔爬到頂層,在石臺上飛快地寫道:國君可能會醒。
墨王也飛快地寫道:有不平,還是,有後悔。
千月當作沒有看到,迅速擦掉又迅速寫道:他若醒,必知是你。
墨王不知看沒看到,反正他也是迅速擦掉又迅速寫道:回過去,還是,去將來。
千月心亂如麻,她覺得自己不能被墨王帶過去,什麼不平之事,什麼過去將來,現在統統與她無關。她平複了下心情,認認真真地寫:國君不會放過你。
千月寫完,突然覺得自己很蠢,她寫這種恐嚇小孩子的話,是想向墨王展示,她的心靈有多麼的脆弱嗎?
上次和墨王不快而散之後,千月就再也沒有和他交談過。一來是的確沒有什麼事情好說,沒必要讓墨王打擾了自己勤勤懇懇探究世間的高尚生活,二來,她還有一股悶氣鬱結在心,沒想好怎麼發洩之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這是千月對自己的忠告,雖然現在看來,更像是一種自我安慰。
幸好,墨王好像也不怎麼在意千月內心的波瀾起伏,看似悠閑地寫些故意刺激千月的文字:活親人,還是,救國家。
千月一邊口中憤憤不平地罵著“與你何關”,一邊寫道:可以考慮遺言了。
墨王還是自說自話地繼續寫著:為自己,還是,為別人。
千月苦思冥想之後,終於行雲流水地回複道:癲病,得治。
然後,千月瀟灑地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