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望和榣音對視一眼,二人連忙起身,顧不得回房收拾東西,直接往山下走去。
二人匆匆忙忙趕到載天朱派大門口時,卻見到一群修士正圍在門前的空地上,有爭吵的人聲從人群中間傳出來。其中一人的聲音十分熟悉,青望和榣音都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被修士圍在中央的,正是阿景和夏雲啟兩人。二人對面而立,阿景矮了夏雲啟整整一個頭。陽光從夏雲啟的身後投射下來,落到阿景臉上全是陰影。
夏雲啟居高臨下地看著阿景,眼中充斥著冷漠與不屑:“姑娘,我還有要務在身。況且昨日我就已經與姑娘說過了,田生之事我已經說了該說的話,做了該做的事。姑娘若執意要擋我的路,可別怪我對姑娘你不客氣。”
阿景環視四周,冷笑著說道:“夏堂主好大的威風,如今周圍全是你們載天山的人,我如何能擋夏堂主的路。我只想問你一句,若我今日執意要見田生,你帶不帶我去?若是我要硬闖,你又要對我怎麼個不客氣法?”
夏雲啟冷冷說道:“田生如今在刑堂,那地方可不是你一個劍室的弟子能隨意進去的,姑娘何必自討沒趣。”
阿景也冷冷回答:“我身份卑微,當然不敢造次。只是田生暫居在你靈岫堂中,本應由你照管。結果你仗著堂主身份,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汙衊他偷盜仙獸。我只是希望夏堂主能和我一起去刑堂,在眾人面前說個清楚,將此事查個明白。我不會由著田生受你們的欺負。”
沒等夏雲啟發話,榣音已經從圍觀的修士中擠了進來,著急地問道:“夏堂主,阿景,發生什麼事了?田生怎麼無緣無故被抓去刑堂了呢?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青望沒有跟著榣音一起,他靜靜地站在人群之中,疑惑地看著夏雲啟和阿景兩人。
夏雲啟看見青望和榣音,朝他兩人的方向行了禮,不緊不慢地說道:“三公子,榣音公主,事情是這樣的。前日,我叫門下弟子句昌,去靈岫堂別院抓一隻幼鹿燉湯,為我門下另一名弟子越奇進補。越奇受傷未愈,修為測試大會又已臨近,我不想讓他錯過此次大會。只是當日句昌忙於照看越奇,便託付田生去別院抓幼鹿。”
榣音認真地聆聽著,沒聽出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然而,夏雲啟忽然語氣一冷,目露寒光:“然而田生從別院回來之後,不僅幼鹿沒有抓著一隻,別院裡的那一對蒼鹿和所有的幼鹿都不見了蹤影。”
榣音一驚,脫口而出道:“那蒼鹿去哪兒了?”
夏雲啟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阿景,說道:“田生說,是他放走了木籠中的所有蒼鹿,讓蒼鹿跑出了靈岫堂。哼,這番說辭何其可笑,他不過是有意將此等仙獸據為己有罷了。”
榣音顯然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吞吞吐吐地為田生辯解:“我印象中的田生,應該不會騙人才對。”
“公主,你心底善良,哪裡明白知人知面不知心?”夏雲啟淡然回答,“這兩日田生在刑堂,刑堂堂主已經好言勸說他,若他能坦言藏匿仙獸之地,便對他從輕發落。直到現在,他一句有用的話沒說,一直重複他只是放走了蒼鹿,不知道蒼鹿去了哪裡。我們派出弟子在載天山找了幾天,都沒發現蒼鹿的影子。看來田生早做好了準備,執意要將這仙獸藏起來了。這件事是我太大意了,可我確實沒想到田生會這麼做。”
”
夏雲啟說完,一邊搖頭,一邊嘆氣,一副自責與嘆息的苦痛模樣。
阿景看不慣夏雲啟這般惺惺作態,厲聲說道:“有什麼好問的?哪有什麼藏不藏的?田生說他放走了仙獸,那他就只是放走了,沒有其他意思。”
阿景一開口,所有人紛紛將目光轉向了她,眾人眼中有驚訝,有鄙夷,但都帶著幾分興致勃勃的神采。
阿景心底冷笑,臉上卻保持著剋制:“此事確實是田生有錯在先,但你們這麼逼著他,要他說出那些鹿都去了哪裡,有何意義?聽說載天山後山樹木參天,終年雲霧彌漫,人一旦進入,不過片刻就會迷失方向,彷彿周遭變換無窮,道路曲折無盡。連熟知山野的獵人都不敢涉足,若是蒼鹿逃入後山,只怕再難有蹤跡可尋。”
榣音立刻附和道:“是的,夏堂主,那幾只蒼鹿可能逃到後山去了,一時半會估計是回不來了。”
夏雲啟沒接話,阿景只好繼續說下去:“夏堂主,我明白,那是一對能活千年的蒼鹿,還有它們的幼崽,的確稀有。這鹿不見了,你們發怒是應該的,但我也不會讓你們載天山白白吃虧。這一模一樣的蒼鹿我是找不到了,不過我答應你,不管是天上的鸞鳥,還是海中的玄龜,我定能帶回來給你,還請你不要再責難于田生了。”
夏雲啟冷哼一聲:“姑娘口氣倒是不小,可是我並不相信你。此次是田生他先起了歹念,既然他不把我們載天山放在眼裡,即便我不出手,也自有人讓他明白這作惡的後果。”
“作惡?”阿景上前一步,仰著頭怒瞪夏雲啟,沉聲說道,“我再說一次,田生不可能偷盜蒼鹿,他放了蒼鹿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我承認田生他做錯了,但是我一定會帶回能與蒼鹿相媲美,甚至更珍貴的異獸回來,為田生補過。信與不信,都由你,總之,我今日一定要見到田生。”
夏雲啟冷笑:“若我不願意讓你去見田生呢?”
阿景面色一下子陰沉起來,雙眸冰冷而鋒利,上前一步說道:“我不會放過你。”
夏雲啟臉上笑意更甚:“就憑你?真是笑話。”
青望還立在一旁,榣音已經沖到阿景身邊,一把拉住急促呼吸的阿景。榣音感覺到阿景的手臂不住地發燙,但她見阿景已沒有繼續上前的意圖,便轉頭看向夏雲啟,略微帶著一絲斥責地說道:“夏堂主,還請你注意言辭。我們是載天朱派之人,你更是靈岫堂的堂主,以勢壓人,恐怕不太妥當。”
青望本來只想等夏雲啟和阿景爭執過後,找機會囑託夏雲啟幾句,讓他消消氣,照看好田生,不要讓田生平白地在刑堂裡遭罪。眼下看來,在夏雲啟那裡,他的情面也沒有那麼好使了。
阿景不像是愛出風頭,招惹是非的人,這次估計是擔心田生,才和夏雲啟在眾弟子面前爭吵起來。但阿景本身並不軟弱,眼下看來,她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青望實在是不放心阿景和夏雲啟這麼對峙下去,當然,他更加擔心田生的處境和狀況。
因此,青望離開了人群,也走了上前,對阿景說道:“阿景,田生既然入了載天山,就要遵守這裡的規矩。但你也不要太心急,載天山上都是明辨是非之人,一定會有解決辦法的。而且當初是我帶田生上山的,他出了事,我也難辭其咎。”
青望說完,又轉頭看向夏雲啟:“夏堂主,田生是我的朋友,我知曉他的為人,他定然不是見利忘義,偷盜仙獸的無恥之人,我相信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夏堂主,我與田生相熟,不如讓我去與他談談,或許能將這其中的誤會解開,你覺得如何?”
夏雲啟考慮了一下,說道:“好,三公子,我這就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