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兒隔一段時日便去摸那餅子,待到餅子一直發熱,餅子上也出現白衣之時,她揭掉了厚草。
次日一早,將餅子用谷葉裹了晾在後屋的屋簷底下。
“二姐,這般便可以了?”
林果兒仰著脖子望著頭頂那一排排用油紙袋包裹起來的餅子,欣喜道,“明日,咱便將存放在李家的酒運回來,咱偏不給她賣了。”
林素兒繫好最後一塊曲餅,笑著道,“林掌櫃說了算。”
林果兒咧嘴笑了起來。
可到了第二日早上,林素兒搬著梯子檢視那曲餅時,她便笑不出來了。
曲餅紅心且心內軟塌,這曲餅是失敗了。
“二,二姐,不好嗎?”林果兒小心翼翼地打量著林素兒的神色,試探地道,“要不,再過些日子再來瞧,說不定就好了呢。”
林素兒搖頭,“果兒,咱們得再去採草藥。”
林素兒第二回吸取教訓,並未做頭一回那麼多,小心地搗汁,拌勻,踏造餅子,隨後發酵,等她滿心期待地再次去檢視時,曲餅發黴了。
又連續試了幾回,不是溏心,便是發紅,或者曲發不透。
林素兒一日日沉默下來,夜裡瞪著眼想心事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林家一家人出言安慰,林素兒只是淡淡點頭,回頭繼續鑽進後頭鑽研。
日子飛快地過了大半個月,先前釀造好的酒已發酵好,林素兒卻沒有半點去賣酒的苗頭,整個林家的氣氛都沉悶下來。
便是年紀小的東子也輕手輕腳起來,他二姐這幾日不高興呢。
看著林素兒眼圈底下那越來越青黑的一圈,王氏心疼了。
這日吃過午飯,林素兒照常提著籃子去外頭採藥草就被王氏拉住了。
“素兒,你好好歇上兩日,這般下去,那什麼餅子沒做好,身子先吃不消了。”
林素兒敷衍王氏幾句,抬腳便要走,身後的王氏卻低低哭了起來。
林素兒一驚,忙轉過頭去抱住王氏的胳膊。
“娘,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哭什麼啊,”她這些日子有些著急上火,嘴裡都長了幾個泡,便是說話也疼。
王氏拉住女兒已然有些粗糙起來的手掌,“素兒,你莫要逼自己太狠了,這些日子,你瞧瞧你都憔悴成什麼模樣了,你自己不在乎,可娘心疼啊。”
林果兒也跟著點頭,二姐這些日子像是魔怔了一般,腦子裡除了曲餅,其它事似乎都入不了她的眼。
這樣的二姐,她不喜歡。
林素兒抬起頭朝坐在桌邊的家人望去,在幾人的臉上都看到了擔憂。
她黯然地垂下頭去,低低道,“娘,我想多賺些錢,咱家都過上好日子,再也不用擔心哪日沒了飯吃,哪日沒了屋子住。”
林和安臉色幾經變化,只幽幽地道,“咱家如今挺好,往後,爹與娘也會去外頭做工賺錢。”
林素兒看向父親,又看向母親,最後望向那想拉自己的手卻最終遲疑著不敢過來的東子。
她苦笑一聲。
是她想岔了,便是再賺更多的銀子,一家人過得不高興了,那還有什麼意思。
“娘,我去歇午覺,你回頭叫我起來。”
林素兒嫣然一笑,整個人都釋然了,渾身的疲倦如潮水般向她湧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