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生氣了,這一點,比想象中嚴重。
江笙不躲不閃的和他對視著,也同時在確定著他生氣的程度。
霍宴執不喜歡她這樣直白的眼神,眉心一折,抬起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我不喜歡被人揣度。”霍宴執道:“也不喜歡被利用。”
江笙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那雙雪白的手那麼纖細,就如攀纏著大樹的藤蔓一般,只能虛虛扶著,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她不慌不忙,笑了笑:“可是您說過的,可以給我無限的底氣。難道現在不想給了嗎?”
霍宴執手上的力道加深了幾分,他在此刻突然感受到一陣心慌,自己對江笙的態度,在他不知情的時間裡,似乎有了些改變。對她的縱容,也在寬限的領域裡,漸漸變得狹窄。
脖頸處的傷口,明明已經結痂了,但不知為何,現在居然有些隱隱的痛感。
她說的對,自己當初允許她來自己這裡拿“底氣”,現在她照做了,但自己為什麼又不肯無條件的給予了呢。
江笙的眸子裡,清清亮亮的,霍宴執和她對視片刻,松開了手,拉過她的手腕,繼續沒做完的事情。
“江笙。”
他連名帶姓的叫她。
“以後有話直說,我不一定就不能答應。記住,不要再像今天這樣。”
江笙乖巧的“哦”了一聲,她抿著唇角,淺淡笑了笑,彎下身子,探頭去看他的眼睛。
“那您別生氣了,我以後,盡量不這樣。”她說著,用沒事的那隻手,豎起三根手指來,作勢就要發誓。
“盡量?”
霍宴執的人生中,還未曾有人對他說過這兩個字。
江笙點頭,“我沒有安全感,您是知道的。”
霍宴執揚眉看她,這倒是句大實話。
其實她都明白,即便自己不做到這般地步,霍宴執照樣會為她出頭的,畢竟,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在他的領域裡肆意妄為。
“我知道的,您一心為我,我還這樣猜度您的心思是不對。我也不是故意的,這次,下意識的就做了。”
霍宴執聽著,也未打斷,只等著她的下文。
都說到這裡了,江笙幹脆就一股腦兒的對他掏心了,“我就是想借著這次機會,讓大家知道,我的身後有您撐腰。”
霍宴執原本不明瞭的心情,在聽到江笙這句話後,漸漸舒緩開了。
他屈指輕彈了下她的眉心,“知道有我撐腰就行,算我沒白疼你。”
江笙又被他彈,想抬手去摸他觸碰的那塊兒面板,但忘記了自己的手還被他握在掌心裡,這麼一動,霍宴執那裡也毫無防備,一下子碰倒了桌邊的藥油。
瓶子墜落前,還把霍宴執的衣服浸染了。
江笙看著他黑色的毛衣上一片油光瓦亮,再看看地板上的玻璃碎片,頓了片刻,趴到床沿邊就要去撿那一地的碎片。
霍宴執半路截住她的手,“老實待著吧,我去換身衣服,回來收拾。”
江笙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居然要去打掃藥油瓶子,可見到了這寺院裡,眾人皆凡人。
霍宴執的動作很快,再進來時,脫掉了那身高領毛衣,換了件白色襯衣,袖口一顆黑曜石的袖釦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