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蜷縮得更緊了,手臂環抱自己,似乎這樣就能夠得到那一絲溫度,能讓她感覺到自己存在的溫度。
“篤篤——”門外傳來了敲擊木門的聲音,隨即便是一個磁性的聲音,帶著試探的意味喊道:“楚楚?”
“誰在外面?”孟雲楚一個愣神,用沙啞的聲音問道。
夏羽瀟沉默片刻,才道:“是我,夏羽瀟。”
“小太監?”孟雲楚怔神,下意識叫了出來,隨即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驚呼一聲,道:“皇上恕罪,奴婢無意……”
“閉嘴。”夏羽瀟沒等她說完便喝止了她的話。
他受不了這個小丫頭的生疏,即使早就明白在她發現自己身份之後一定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真正發生的時候還是接受不了啊。
他背靠著木門坐下,喘息幾聲,疲憊地閉上眼睛,道:“楚楚,過來,靠著門坐。”
孟雲楚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湊過去坐下。
兩人便隔著一扇門坐著,只一個於院中看見的是無際的星空,另一個卻被關押在柴房之中狼狽不堪。
孟雲楚這麼想著,眼裡閃過一絲痛意,她垂了眼瞼,問道:“皇上尋奴婢有何吩咐麼?”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自稱奴婢。”夏羽瀟微微抬頭,試圖隔著門板感受她的溫度。
孟雲楚是她這輩子第一個得到真正平等的不為他身份而接近他的人,可以說是特殊的。
幼時失母,同輩不屑,婢女近侍畏懼,父皇嚴厲,至於父皇後宮的那群妃子,則沒有一個是希望他活下去的。
皇長子啊。
“皇上說笑了。”孟雲楚仍舊低垂著頭。她自然明白夏羽瀟是什麼意思,只是她並不打算就這麼原諒他,大概是孩子脾性作祟,她這麼說也存著故意氣他的意思。
“楚楚,你別這樣。”夏羽瀟說到這裡,頓了頓,隨即感覺到了這個話題的無趣,連忙轉移了話題,“你的傷……好些了沒?”
“傷自然是好一些了……等等,你怎麼知道我腳上有傷?”孟雲楚一時吃驚,瞪大了眼睛,竟然連敬稱都忘記帶上了。
難道昨天晚上那瓶藥……?
夏羽瀟皺眉,話語裡不快之意毫不掩飾,低沉氣壓彌漫:“自然知道,怎麼,你以為那瓶藥是誰送的?”
還真是這位大爺。
孟雲楚心虛地縮了縮脖子,這才想起隔著一層門板,外面那人根本看不見她,放鬆了些許,朝屋話,便被訓斥了。
“女孩子行為舉止要得體。”夏羽瀟道,他陰沉著臉,即使看不見孟雲楚也差不多可以想象得到她此時大概是個什麼樣子。
他承認,他懦弱了,他不希望從丫頭的嘴裡聽到其他人的名字。
這話卻不知道哪裡戳中了孟雲楚的敏感神經,孟雲楚癟了癟嘴巴,嗚咽出聲,卻吼道:“不要你管!”
行為舉止,又是行為舉止。
這宮裡規矩這麼多,她才不想待呢。
孟雲楚越想越覺得委屈,竟然抱著膝蓋將自己縮成一團,便嗚嗚哭出了聲。
夏羽瀟耳目靈敏,此時也是一驚,急忙喊道:“楚楚?”
孟雲楚卻不再回答他,兩人就這麼僵持了下來,一人沉默,一人低得幾乎聽不清楚地嗚咽。
該死。夏羽瀟只覺得心髒一陣抽搐,不由得握緊了拳頭,眼裡閃過一絲無措。
孟雲楚突然變化的態度,再聯想到如今她第二次被關入禁閉室,若是還沒能知道發生了什麼,那他也真是不配坐在那個位置上了。
“楚楚。”他壓抑著怒氣,聲音低沉,帶著讓人信服的氣勢,“你聽我說。”
“我不想聽!”孟雲楚哭著吼道,聲音卻因為哭腔而綿軟,半點氣勢都沒有,只能更加惹人憐惜,“你們都是壞人……混蛋,大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