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孟雲楚天性單純好騙,才讓她在這宮中多了一張牌。
白溪倒是興高采烈地跟著領事太監往偏殿去了,剩下的秀女們卻都掩蓋不了失望,穩重些的微微皺起眉頭,潑辣些的索性就低聲罵了一聲狐媚子。
但怎樣不滿,僅憑她們這些秀女也無法改變皇帝的決定,眾人無奈,蔫蔫地行了禮,便一個接一個離開了。
孟雲楚也跟著她們走,低垂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只覺得腳底疼痛更甚,如今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讓她面上無半點血色,冷汗幾乎沾濕了後背。
她這樣卻是遭了其餘秀女的不滿,其中一人冷哼一聲,道:“白溪不是你那好姐妹麼,怎地,她入了皇上眼,你卻不高興不成?”
這話幾乎算得上挖苦了,尖酸刻薄。
孟雲楚疼得說不出話,只臉上又白了一分,卻被人認作了無話可答。
本就因沒能入選而心情極差的秀女們頓時覺得找到了個出氣包,一個個捏著嗓子陰陽怪氣,或是冷嘲熱諷或是指桑罵槐,將孟雲楚與白溪貶得一文不值。
“嚯,這渾身狐媚氣重得,不就是仗著那一分姿色,竟然還混了進來企圖勾引皇上。”
“可不是?那白溪也不是個省心的,平日裡姐姐來妹妹去叫得親熱,看看如今——哈!”
“舞跳得倒是不錯,可惜了,皇上可看不上……嘻。”
一句又一句,秀女們紛紛將自己的怨氣發洩早孟雲楚的身上,絞盡腦汁尋找眾多不堪的詞彙堆砌,幾乎圍成了牆,將孟雲楚困住。
“不,不,我沒有……”孟雲楚後退一步,搖著頭,腳底的針又深入一分,卻不比此時心髒的疼,幾乎像是被誰狠狠砸了一下一樣。
寒意從她腳底升起來直到頭頂,從骨子裡滲出來,她半點暖意都感覺不到。
沒有,她沒有,她不是狐媚。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孟雲楚手足無措,將求救的目光投向在眾人之後的何曉初,卻見她目光閃爍,很快便轉過頭去,只當做沒看見的樣子。
她分明看見了,何曉初的嘴角是帶著笑的,平時那麼溫暖的笑容,如今卻讓她如墜冰窟。
何曉初提議的偷偷混入眾人,她準備的鞋裡的綿裡藏針,還有如今的視而不見。
所有的事情,她平時忽視的細節,此時卻一個接一個地串聯起來,組成了一柄重錘,朝她狠狠砸下。
是她。
眾秀女罵得累了,見孟雲楚竟然一聲不吭,軟弱如此,只不屑地嗤笑一聲,便三三兩兩走了。
何曉初這才走過來,伸手試圖拉起被推到在地上的孟雲楚。
孟雲楚卻沒有理會她,只低垂著頭,將自己埋在陰霾裡,看不清楚表情。
她原本潔淨的裙沾上了泥灰變得髒汙,梳理得整整齊齊的發鬢也在剛才的拉扯中散開,一時之間,竟然是狼狽極了。
何曉初一愣,隱隱覺得有些不好,還是強撐著笑容,玩笑般道:“雲楚,起來啦!弄髒了裙子,我可沒法跟表姐交代呢。”
孟雲楚還是沒有動作,她怔愣半晌,才緩緩問道:“鞋裡的針……是你做的吧。”
雖說是問句,卻已然是用上了陳述的語氣,顯然是已經確定了。
“你、你說什麼啊?”何曉初目光閃爍,卻並不承認,只裝糊塗,似乎半點不清楚,“什麼針?藏在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