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竟然委屈起來了,嘟著嘴一副生氣的樣子。
還真是個小活寶。
夏羽瀟這麼想著,心裡卻不知道為什麼愉悅得很。
罷了罷了,沒心機也好,他倒想知道,這麼一張白紙,該怎麼在後宮這個大染缸裡保持幹淨。
日頭才初曉,天色未全亮,外面卻已經傳來了秀女們嘰嘰喳喳討論的聲音了,不一會兒該是嬤嬤出來,一瞬便沒了聲響。
孟雲楚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神志還沒來得及清醒,木門便被人粗暴地踹開,揚起一陣灰塵。
來人嫌惡地捂著鼻子,瞪了孟雲楚一眼,拉高了聲線,斥道:“傻了?還不快出來!”
孟雲楚被她一兇,打了個激靈,睡意瞬間全然無存,連忙站起身,反射性將手背過去,垂著頭有氣無力道:“是……”
“沒吃飯?”嬤嬤自然是看不慣她的,橫眉豎眼,好一個耀武揚威,“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主!這還沒侍寢呢就把自己當個主子了?”
這話說得便白了些,給了孟雲楚好大一個難堪,直讓她眼眶都微微紅起來,固執地抬起頭,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被秀女們的鬨笑聲淹沒。
“可不是嘛?嬤嬤可別跟她置氣,平白丟了身份。”一個秀女眉目含笑道,話語卻是尖銳得很,直把孟雲楚貶進了泥裡。
另一個秀女則跟她一唱一和,嘻嘻笑了幾聲,故意抬高了聲音,眼角瞥著孟雲楚,道:“還真是心比天高——仗著自己生了副狐媚模樣便如此張狂,嗤,還不知是個什麼貨色哩!”
秀女們便又鬨笑起來,對著孟雲楚竟是一致地排擠厭惡。
孟雲楚被他們氣得身子發抖,只盯著腳下的繡鞋,噎下喉嚨深處的嗚咽。
白溪見狀,在心中嘆一口氣。
這也是難免的事兒。孟雲楚的姿色在這幫秀女裡頭是頭一個,放後宮那兒也是出挑的,這在場的人哪個不是擠破了頭想進得皇帝眼裡的?自然對這麼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喜歡不起來。
莫說她們,便是她,對著孟雲楚這麼嬌俏一張臉,有時難免也生些俗人之妒意。
何曉初也不知是真沒心沒肺還是別的什麼,竟是隨著那些秀女在那兒笑,孟雲楚委屈的眼神瞟過去好幾次,她只渾然不覺。
何曉初陪著眾人嬉鬧了好一會兒,笑夠了才打著圓場,話裡話外卻真真將孟雲楚貶了下去:“雲楚那性子,你們還不知道麼?可別跟她一般計較。”
那嬤嬤見著,滿意地點點頭,又皺眉瞥了孟雲楚一眼,兩廂對比下,不喜之意毫不掩飾,她帶著笑意,道:“差不多行了,練舞才是正經事,別跟些有的沒的較勁。”
她是在宮中混了不知多少年熬上來的教養嬤嬤,論這排外惡心人的手段,這些女孩可還嫩了點。
孟雲楚自然是不曉得這些東西的,聽了教養嬤嬤的話,只覺得心中一跳。
練習的是去宴會上獻的舞,這幾日眾秀女們都忙著這件事情,她被關了一天禁閉,也不知進度落下了多少。
即使她想落選,也決不能在宴會上出什麼亂子,否則丟的可不只是她的人,連帶著父親都要吃掛落。
嬤嬤話落下,眾人便三兩成群,往練習用的偏殿走去,孟雲楚躊躇片刻,還是跟在眾人身後,卻被遠遠拉開了一段距離,形單影只的,好不可憐。
白溪放慢了腳步,等著孟雲楚追上來,小心翼翼地看了在前頭領路的嬤嬤一眼,才壓低了聲音安慰道:“別氣,都是些鼠目寸光的玩意兒,犯不著氣壞了自個兒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