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時就想起,喬家姑娘一向是不喜歡讀書的人,從前在徐家,便是府裡請了西席,也就是她,三天兩頭的找藉口溜出去,壓根兒就沒有好好上過一堂課。
眼下得知自己主子要下場,倉皇間買來這些猶如廢紙般的“秘笈”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臨近秋試,外頭多的是打著各種名頭賣各式各樣科舉秘笈的生意,這喬家姑娘竟然也會中這樣的圈套,真叫人哭笑不得。
喬玉言看溫停淵的樣子,其實已經猜到自己買到的那些資料都是些水貨,心裡又氣又惱,卻又拉不下面子,所以幹脆直接避了出來。
但是在聽到溫停淵的笑聲之後,心裡的不自在又消失了。
自小到大,溫叔叔還能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
她本來就不愛讀書,能把字認全,些許賞鑒幾首膾炙人口的詩詞,已經是她多年努力的結果了。
這些正經科考的學問,對於她而言,可比那些賬本營生難多了。
坐在馬車上,喬玉言在心底裡幽幽地嘆了口氣,而今看來,自己這不喜讀書的性子是不是該改一改?
這樣的事情再多發生幾遭,豈不是顯得自己特別沒有文化?
思來想去,喬玉言便決定讓七夕去找些正經書來看。
她在這馬車上絞盡腦汁想著怎麼提高自己的學問,馬車外的茶樓裡,姚大太太終於等到了要等的人。
“寧丫頭來啦?”她拿手帕按了按眼角,然後便上上下下地將對方打量了一遍,語氣裡就有些心疼,“怎麼最近看著瘦多了?”
喬玉寧淺淺一笑,依著對方的手,在她對面坐下,臉上的表情有些淺淡,“大太太是府裡的常客,更是二嬸孃的孃家嫂子,我府裡的事情,你還有不知道的?”
“那也是寧兒你孝順,”姚大太太目光微閃,“只是你這也太心實了,你家那大姑娘說一句你們太太的胎聽說要連日去祈福,你便立時當真日日都去,那她這個親生女兒怎麼反倒不見有何動靜呢?”
她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帶出的同仇敵愾簡直不能太明顯,言談神色間也不見有什麼異常。
喬玉寧便放了心,那姚氏雖然一向叫她看不上,這一次看來是沒有敢將當日在大相國寺及後來喬家處置的事兒告訴姚家人。
只怕是真的當自己是為了姚氏安胎而日日出門,是以當即便坐直了身子,語氣淡淡地道:“姐姐管著府裡的事兒,如何有這個功夫?母親於我而言,比什麼都要重要,我作為女兒,承歡膝下這麼多年,能盡上一份孝心,也算是上天垂憐了。”
這話說得既假且虛,分明是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的樣子,姚大太太心裡就生出了幾分惱意,卻不敢露在臉上,只能焦急地想著新的話頭,好將事情引到正題上。
喬玉寧卻懶得兜圈子,直接便開口問了,“我既是出來祈福,便要心誠意至,只是舅母一向待寧兒好,所以今日得了信便立刻趕了過來。舅母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就是,在寧兒面前,難道你還有什麼不好開口的?”
萬想不到她這樣直接,姚大太太一時間有些愣神,口齒也沒有了往日裡的伶俐,心裡又暗暗恨起眼前喬玉寧的裝腔作勢,“其實……其實也沒有什麼緊急的事兒,只是寧姐兒你是知道的。自從我家依姐兒出事兒之後,我家裡的事兒是一樁接著一樁,如今……如今看著可就完全破敗下去了。”
她說到這裡,委實是忍不住,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寧姐兒你是自小跟咱們走動的,如今見著姚家如此,你難道不願意伸手幫我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