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就去一趟吧。
他叮囑太醫、醫工看顧卿卿,匆匆離去。
迷糊中,蘭卿曉聽見他們的對話,這會兒清醒了一點。
她坐起身,發覺額頭有點疼,有點眩暈,可能是睡太多、躺太久了。她穿好衣裳,堅持著出去,她必須回針工局繡《千山飛流圖》,否則趕不及呈給陛下。
若從太醫院的正門出去,必定會被人看見。幸好後院有一個小門,她從小門出去,神不知鬼不覺。
冷風灌入衣袖,冷了四肢,寒意瞬間襲遍全身。
蘭卿曉雙臂環抱、抱緊自己,快步前行,然而,才走一陣她就覺得額頭越來越疼,天旋地轉起來……
怎麼會這樣?不是已經好了嗎?
應該是睡太多的緣故!
她站定歇一會兒,閉上雙目,待氣息平穩一點,再咬牙堅持,一步步地朝前走。
深秋的冷風從頭頂飛過,從指尖劃過,從臉頰掠過,一陣陣寒意入侵身軀,她感覺如墜冰窖一般……
青黃兩色的樹木倒了,陰霾的長空傾斜過來,地面似乎也往上翹起……怎麼會這樣?
天地玄黃,她軟軟地倒下……
這時,一人疾步飛奔而來,一支有力的臂膀攬住她,把她護在懷裡。
蘭卿曉無神的眸子微睜,一絲天光裡看見一張封存在記憶深處的雪顏,熟悉而又陌生。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她竟然在青天白日看見燕王,是病了才産生幻覺吧。
澄澈的眸子徹底闔上,手臂軟軟地垂落。
“卿卿……”
燕南錚擔憂地叫著,摸摸她的額頭,這麼燙!
還沒康複跑出來做什麼?劉嵐徹呢?不是守著她、照顧她嗎?怎麼讓她一人跑出來吹風?
他抱起她,往太醫院飛奔。
雖然他想把她抱回存墨閣,把她藏起來,可是太醫院是最好的去處,太醫可以就近醫治她。
回到她先前住的那間廂房,燕南錚安頓好她,鬼見愁也叫來太醫了。
太醫面色沉重,“殿下,這姑娘又發高熱,病情反複,只怕不是一兩日可以康複。”
心裡卻嘀咕,這姑娘不是在這裡靜養嗎?什麼時候偷跑出去的?劉大將軍怎麼不見了?為什麼變成燕王殿下?
真真不可思議。
“無論如何要治好她,速速去煎藥。”燕南錚沉聲吩咐。
“下官這就去。”太醫摸不著頭腦,去了。
“屬下去外面看著。”鬼見愁換了一盆清水,爾後退出去,守在外面望風。
燕南錚把布巾擰幹,擱在她的額頭,爾後握著她燙熱的小手,默默地凝視她。
蘭卿曉睡得很沉,眉心微蹙,許是高熱讓她難受、不適。他多麼希望代她承受病痛的折磨,恨不得她像以往那樣戲弄、折辱他,也不願她備受病痛的侵襲。
這一個月來,他不敢見她,也不想來見她,心卻被她盤踞,整個腦子也充滿了她的一顰一笑、一嗔一怒。每當午夜夢回,他總會想起他們曾經經歷過的點點滴滴,總會想起那些或快樂、或惱怒、或銷魂的片段,而現在,她形容憔悴,氣色很差,瘦了一大圈,那腰肢纖細得他一雙手就能握過來。
心,悶悶地疼,疼惜得抽痛。